永佑院,灯火通明,胤禛一边看书,一边听着侍卫来汇报。
侍卫:“福晋今天收到了母亲的来信,之后给弟弟五格写信,送了些东西过去。”
胤禛:“检查过吗?”
侍卫:“检查过,福晋的母亲想让福晋回家一趟,替五格打算婚事。福晋回信嘱咐了送的那些东西的用法,那些东西中有银票,也有贵重的衣料,首饰,摆件。”
胤禛点头,直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于是继续问:“送出去的东西可有问题?”
侍卫:“并无什么问题。”
胤禛;“下去吧。”
侍卫退下之后,胤禛自言自语:“福晋多年没和母家有所联系,怎么突然联系起来了?仅仅是因为自己亲弟弟的婚事?”
胤禛又继续看书,但渐渐的,心中的疑惑增大:为什么不给母亲回信,单单给五格回信呢?
胤禛放下书:“小顺子,你去把当时福晋收信后,跟在身边的人叫来。”
小顺子见胤禛脸色不好,三步并做两步的去了。
推开后门就能到,当时跟着的是绣夏和一个小丫鬟,胤禛后来担心宜修的几个贴身丫鬟会隐瞒实情,便又派了两个自己的丫鬟去。
小丫鬟听了问话,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说了出来。
胤禛:“都把信丢了,怎么又回信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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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并不知道胤禛的思虑,只是在这天想去东书院逛一逛的时候,发现大门上锁了,推了两次都没推开。
宜修:“嗯?什么情况?”
宜修眯了眯眼,趴在门板上也没听到外面的侍卫有什么声音,于是向后退了几步,一脚踹了上去,把门板踹的晃了起来。
侍卫这才出声:“福晋,贝勒爷命我们锁门,不让您出院子。”
宜修:“为什么?!”
侍卫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属下不知,只是奉命行事。”
宜修盯着关紧的大门,没动。身后的剪秋和小丫鬟都没敢说话,她们早上就发现了,但是没敢说。
“所以,我这是被关在院子里了?胤禛又发什么神经?”
宜修返回院子里,心想:‘总不会是猜到我打算跑路的想法了吧....’
宜修坐在屋子里看书,雕窗敞开着,春风微凉,看着书很舒服,但宜修却因为脑子里的猜想心神不宁。
宜修合上书,抬头向窗户外看去,书房前的榕树和院子里的景致在窗户中,构成了精致小巧的自然景观。
宜修:“算了,还是琢磨一下做什么好吃的算了。”
宜修把卷起的袖子放了下来,一边活动着一边走到门口,跨出门槛。结果一出门,就看到黑压压的门板,顿时兴致全无。
宜修骂了一句,转头看到了红色的院墙,上面的琉璃瓦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宜修:“......”
门前的身影一瞬间消失,让剪秋和小丫鬟都猝不及防。
院子不大,绘春先看到了挂在墙上的宜修,没说话。剪秋和小丫鬟这时反应过来追了出去,见到宜修的危险爬墙动作,露出惊恐的眼神。
“主子!!!”
宜修听到声音,加快速度往上爬。
“不让我出去是吧.....我偏要出去!”宜修一腿跨上瓦片,腰部用力,将自己甩到了墙上,瓦片支撑不住,直接滑落一块,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宜修没有休息等待,转身跳下了院墙。
此时守在门口的侍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到院子里一阵兵荒马乱的喊声。
接着就有人来疯狂拍门:“快开门!福晋翻墙跑出院子了!”
两个侍卫:“!”
一个侍卫连忙往大门追去,另一个侍卫找钥匙,开锁,将院子里的人放出去。
剪秋她们纷拥而出。
一群人找了一圈,都没找到宜修的身影,门口的人也说根本没人过来,仿佛人间蒸发的一样。
下人们都傻眼了。
“完蛋了....”
他们知道,如果福晋不见了他们也得完,一群人赶紧四散开来,到处寻找,把王府翻了个底朝天。
结果宜修不知道跑哪儿去了,一找就找到了傍晚,人还是没找到。众人从惶惶不安变得沉默焦躁,就怕胤禛回来治罪。
其他几个巡逻负责王府安全的侍卫,出去找了一圈儿也没看见人。
到处的脚步声响个不停,宋琴默和李静言也都被惊动了,都问发生了什么,但是谁也不敢说,嘴很严。毕竟嘴不严被有心人传开,就不好了。
宋琴默站在西厢房的门口,时不时看到来回寻找的下人,心中已经有了猜测。
‘福晋这是又丢了?在王府里?’宋琴默知道,宜修上次被发狂的马带走了,但这次……总不能是因为有贼吧。
李静言在没有得到答案之后,也就没有再深究,但弘昀却很好奇。
弘昀:“娘,外面在干什么呀?好热闹。”
李静言:“可能是在忙什么吧。”
温宜正在专门的院子里上课,离的远很安静,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人心惶惶中,等来了胤禛回府。
胤禛一进府,就发觉府中的气氛不对,不好的预感直冲脑门。
“发生什么了!”
怒发冲冠……不,胤禛没有冠,但他也很生气。胤禛质问着本应该守在府门口的侍卫,侍卫们紧张又害怕。
侍卫低着头回道:“我们正在门口守着,就听到院子里吵闹起来,说是福晋翻墙出去了。然后我们就赶快打开门,把人放出来,去找福晋。”
胤禛第二次听到宜修爬墙了,他倒是没有太意外,毕竟自己让人把门锁了。
胤禛:“然后呢?”
侍卫直接跪在了地上:“我们把府中找了个遍,没找到福晋,属下无能,请贝勒爷降罪。”
胤禛:“什么?!你们又让福晋跑出去了!”
侍卫见胤禛生气的样子,也很害怕,但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属下也不确定,去外面找过了,但没有人看见福晋从大门出去。”
胤禛握紧拳头,手上青筋暴起,红温了。
他直接越过两个跪着的侍卫,往万福院疾步而去。
侍卫见状,连忙跟上。
至于宜修去哪儿了?其实宜修根本没有跑出府。
她知道门口肯定出不去,索性去了本来就打算去的东书院。结果刚到了东书院,打算慢悠悠的逛园子,结果就听到后面一片人声。
宜修:“不会追过来了吧?”
宜修可不想刚出来就被追回去,四处躲藏,最后藏在了假山的缝隙里。
其实其他下人都下意识的以为,宜修肯定会往府外跑去,而且宜修藏的也好,居然没有被找到。
本来宜修想躲一会儿就出去,但听到周围人一直在找,宜修不想被他们找到就一直没出去,可能是周围的树木茂盛,温度适宜,也可能是周围悉悉索索的声音助眠,又或者是一直睡不好,身体发沉,宜修坐着靠在假山山壁上,居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等宜修再次醒来,已经接近黄昏,残阳如血,宜修精神饱满的醒来了。
“嗷...”宜修轻微动了一下身体,瞬间就感受到了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酸痛,还有假山凹凸不平的石块一直压着,宜修抬起身,压着的顿时就又是一阵酸麻。
“腿....腿麻了。”宜修用手将腿伸展,才慢慢感觉好些了。
屁股麻,后脑勺也麻,头热身冷,宜修活动休整了好半天,天已经微暗,宜修走出假山,往回走,林子深处没有灯笼,树在宜修眼里都是黑压压一片,宜修快步走到了亮灯的大道上。
路上没碰到人,等到了万福院门口,两个侍卫也不在。
‘应该是去找我了。’
宜修大踏步走进院子,院子里很安静,屋子里明亮的灯光让宜修能清楚看到屋内的场景。
胤禛一个人坐在对着大门的炕上,双肘放于膝上,双手交叉抵着额头,挡着低垂的脸。身边站着的人寒蝉若禁,安静的如同没有人一样,剪秋最先看到宜修,眼睛一亮。
宜修察觉到气氛不对,而且她认为现在最好是立刻跑走。
宜修迈开步子,走了进去。
胤禛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双布满血丝的双眼出现在宜修的视线之中。
宜修:“!?”
宜修两辈子加起来,都没见过胤禛这个样子。
接着仿佛夹着石子的沙哑声音让宜修浑身战栗。
胤禛:“你去哪儿了。”
宜修:“.....藏到东书院睡觉了。”
胤禛放下胳膊,起身站立,宜修抬眼瞧去,心道要完。
两人对视片刻。
胤禛:“都出去!”
震耳欲聋的声音让四周的人一激灵,直接了飞出去,宜修也想跑,结果被胤禛捏住后颈拉了回来。
宜修慢慢转身:“我就想去一趟东书院,谁知道你把我关到院子里了,所以我才翻墙跑出去.....”
胤禛:“然后就睡着了?”
宜修点头。
胤禛的手沿着宜修的胳膊攀到肩膀处,拇指磨着宜修的锁骨:“你,又想跑吧。”
宜修摇头:“没有,我是想出院子。”
宜修心中一紧‘他也太敏锐了吧...怎么发现的?不过也是,毕竟是夺嫡冠军。’
胤禛沉默着,手按在宜修的肩膀,靠近了脖颈,食指一勾,只听到刺啦一声,宜修感到身上一凉,低头一看,身上的衬衣被扯开一半,一部分被撕裂了。
宜修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突然靠近的胤禛狠狠在肩头咬了一口。
“啊!疼,疼,快松口!”宜修疼的眼泪都出来了,用力拍打着胤禛。
胤禛口中尝到铁锈的味道,才松开口,嘴唇带血的起身。
宜修赶紧看向肩膀,果然被咬出血了,转头怒瞪胤禛。
胤禛见宜修眸中带泪地瞪着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她没什么办法,强硬地抓住宜修的双手,冲着脖颈处咬了上去。
宜修感觉自己像是被野兽咬住了脖子。
宜修:“救命啊!要咬死人了!”
胤禛果然松开嘴,宜修斯斯的抽气,他盯着伤口片刻,伸出舌头舔了舔。
宜修感到脖子上湿漉漉的触感,悚然又震惊:“变态!放开我!”
胤禛制住宜修,等宜修平静下来,说道:“什么时候怀了孩子,再放你出去。”
宜修满脸问号,她不就一时冲动跑出去了吗?又没出府,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宜修抗议:“你又怎么了啊?!我又没出府,为什么把我关在院子里?”
胤禛:“因为你会飘走。”
宜修:“?”
胤禛抱起宜修,转身进了卧房,把宜修放在床上直接压了上去。一阵响动之后,卧房里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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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
天空一片灰白,宜修坐在堂屋门口屋檐下的帽椅上,雨珠时大时小,沿着屋檐成股流下,落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形成一首乐曲。
屋外的空气冷冽,但宜修还是坐着不动。
渐渐的,雨停了,宜修觉得外面的空气很好,她安静的看向院子,发着呆,不想动弹。
明明是春天,石榴树的叶子却已经有一大片枯黄了,来人看了后却也找不出什么问题,本来是想砍了,但被宜修拦下,因为那唯一一颗石榴已经快成熟了。
雨后风起,把枯黄的石榴叶刮了下来,黄叶打着旋飘落,宜修的视线跟着转动。
自从上次之后,胤禛把院子关上,在院子周围多放了一个侍卫巡逻。宜修在院子里待着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她又翻了一次墙,被当场抓获。
宜修连叹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她不管怎么说,胤禛就是不松口。
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能听得出来,脚步声的主人,尽量小心放轻了不被人发现。
“主子,四爷回来了。”剪秋跑来,低头在宜修耳边轻语,接着又赶紧退下。
胤禛不仅把宜修关了起来,每次只要他一回来,就会让宜修身边的其他人都退下,但凡有人慢了,就会接到他的怒火,久而久之,在胤禛回来后下人们都会离得远远的。
宜修的视线终于从树上挪开,转向门口,那抹强健的身影映入眼帘。
宜修又垂下视线,不去看胤禛。
宜修:‘我没有食欲,他倒是又吃又练的....’
熟悉的气息渐渐靠近,将宜修纤长的身体整个裹住,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刻,身旁的气息逐渐变热。
胤禛:“进屋吧,外面冷。”
宜修没有动,便被环抱起来,进了里屋的卧房。
“唔.....”
良久,粗重的喘息声渐熄,宜修失神地望着床帘上方蝶恋花的纹饰。
‘怎么…变成这样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