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巳节这天,富昌跟着母亲来了。
再过十几天,温宜马上就十一岁了,经过宜修的同意,富昌和温宜带着侍卫一起出去逛了。
宜修见着两个小孩肩并肩的背影,一脸姨母笑。
傍晚,云朵一片一片染成了橘黄色,胤禛早早回来了,提着酒。
宜修这几天心情好了些,见到胤禛拿着酒也没有喝太多,胤禛却一个劲的灌她酒。
宜修端着酒杯一时间难以下咽:“大可不必……这么喝吧?”
胤禛吧唧一口亲到了宜修的脸颊上。
宜修嫌弃的擦了擦脸上带着酒臭味的口水。
胤禛见状又抱紧宜修猛亲了几口,下人们见状急忙退出去,动作很是熟练。
两人很久没亲热了,宜修顿时不适应,胤禛却急不可耐。
胤禛:“乖一点,都这么久了…”
之后宜修垂死挣扎了一下之后,认命了。
夜色深了。
重重床幔之后,虚晃的身影时隐时现,一只白净的手从里面伸出,抓了抓又缩回去。
“你轻点……”
第二天一早,宜修从厚厚的被褥中爬起来,被胤禛哄着喝了坐胎药,才又躺下继续睡。
宜修:“你干嘛非要这时候叫我喝....”
胤禛将药碗放在托盘上,对着镜子整理领口:“谁让你清醒的时候老是吐。”
再次醒来,府医早已在外面候着了。
宜修磨磨蹭蹭的收拾好,依靠在炕上伸出胳膊让府医诊脉。宜修面上不显,实际上心早就吊起来了,就怕府医来一句:“恭喜福晋!您怀有身孕了!”
要不然就是:“恭喜福晋!您已经有三个月身孕了!”
好在现实并没有按照宜修脑子里的幻想进行。
府医的头顶面对着宜修的脸,宜修可以看到帽子上清晰的褶皱。等府医抬起手,去掉隔着的纱巾,宜修的注意力才回到自己的身上。
府医起身:“福晋身体康健,并无病症。”
宜修微笑:“麻烦苏府医了。”
等府医走后,宜修起身吃了早膳,多吃了一个鸡蛋。
宜修穿好平底千层布鞋,走到院子里进行早晨的活动,强身健体。宜修虽然不怕死,但活着的时候还是要好好活着的。其实宜修自己也很纠结,到底自己重生回来是因为什么?总不能是为了死吧?
宜修活动完,在院子里转悠,结果突然看到石榴树上昨天出现的小小石榴,很是鲜艳的晃悠着,好像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看见。
宜修奇怪的靠近,抬头仰望那个小小的,晃来晃去第石榴小圆球。
宜修:“你的其他植物伙伴都躲着我说话,你怎么不一样?”
石榴挺起圆滚滚的胸脯,骄傲的晃了晃。
宜修觉得好玩,又逗了他几句:“真是个漂亮的小石榴,是不是啊?”
“小石榴以后肯定是最红,最显眼的,是不是啊?”
“哎呀,小石榴害羞了?真可爱。”
接着几天,宜修的娱乐活动又增加了一项,就是坐在罗汉塌上,或者树下,和那颗小石榴说话。
麻酱围在宜修身边撒娇,宜修狠狠摸着狗头,丢出去一颗球。
麻酱飞奔出去,很快叼了回来。
宜修在树荫下坐着有些累,于是起身和麻酱玩闹起来。
宜修:“麻酱,要不要去东书院啊?”
麻酱尾巴像是螺旋桨一样打着圈:“汪汪!”
宜修带着麻酱去了东书院,陪着精力旺盛的麻酱玩了一上午,虽然出了一身汗,但心情不错,宜修喜欢待在外面,欣赏着自然美景,光线的变幻,清风流转。
三月十六,刚刚给温宜过完生辰,胤禛对着温宜就是一顿夸,把温宜夸的心花怒放,笑一直挂在脸上。胤禛送了温宜一个镶嵌着宝石的项圈,宜修则送给了温宜一对漂亮的金镯子。
宜修:‘胤禛对于自己重视的人真是黏糊。’
这天,胤禩与永泰发生口角,把人给打了。康熙知道这件事情后,说:“不应该打,他是你的属官,有错应该弹劾,我晓得是永泰与你嬷嬷阿妈有仇,但也不能打人。”
胤禩不肯承认,当着康熙的面发誓:“我没有因为和他有仇打人,我发誓!”
康熙一下子气的不轻。
胤禛晚上和宜修说起这件事,直接把宜修逗乐了:“哈哈哈哈,八弟也太好玩了吧。”
胤禛见宜修笑得开心,不由的说了其他事逗她:“你知道九弟吗?他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后来挺过来了,当时皇阿玛正在塞外,很高兴专门把九弟接了过去,九弟之前因为外貌并不得皇阿玛喜爱。”
宜修:“然后呢?”
胤禛:“然后他到处宣扬自己的这次病愈,说是睁开眼就见到了很多金甲神,然后病就好了。”
宜修不太相信:“啊?真的吗?”
胤禛不屑:“怎么可能是真的。”
宜修调侃:“那你还信佛啊?”
胤禛凑近宜修,注视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我只是为了明哲保身才做个样子的,只是要让别人相信,总得自己也都精通吧。”
宜修双手抱拳:“在下佩服!”
胤禛又说了几件趣事,像是十阿哥挑食,结果差点把自己饿死,让她的母妃着急的硬是带回去养着了,宜修之前都不知道这些趣事,哈哈直笑。
宜修穿着果绿色的衬衣,袖子滑下也很宽松,胤禛一激动,两个人直接滚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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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前四次南巡,花费了很多钱,造成了国库空虚。
四月十一日,就御史屠沂条奏节俭事。
康熙为自己开脱发表议论说:节俭固然是美德,但是大多数人只能说,真正做到的却很少。屠沂所说都是细小处,而糜费多在大的地方。
二十六日,九卿等议屠沂条奏,康熙又说:禁止奢僭而崇尚节俭,极为合理。朕近查宫中人数,皇太后宫及朕所居正宫不过数百人,和明代宫人相比减少了许多。以前光禄寺供应宫中费用每年用银七十万两有余,朕逐渐节省,不使滥用,一年只需七万两。民间僭用妄费,从前屡有禁约,法令也不是不详尽,都是因为奉行不善。同在如果又颁布禁约,也只是徒使法令增多而已。
最后,康熙帝命将屠沂原疏发还。
胤禛回来后和宜修说了这件事。
宜修评价:“上行下效而已,况且皇阿玛年岁大了,自然是想要享受的,不过要是再这样下去,下一个皇帝可不好受了。官场松弛,贪官污吏一大堆要处理,还要处理国库空虚的问题,不得累死。”
胤禛弹了宜修一个脑瓜崩:“你可真敢说。”
宜修:“不是你先和我说的吗?”
宜修揉着额头怒视胤禛,胤禛笑了,叉起一块枇杷塞进宜修嘴里,宜修对于吃的当然不会放过。
胤禛也拿起另一只叉子吃起了水果盘。
胤禛:“宜儿,你说怎么才能改变这样腐烂的官场现状呢?官员越是贪污,百姓越是受苦。”
宜修:“先要皇帝清醒过来才行,你多多努力。官员贪污也是有多种原因的,而且贪污这种事情是有连带效果的,要分开来看待,不是所有贪官都是真的贪得无厌。百姓受苦皇帝不知道,皇权不下乡,说到底还是信息不流通,出个门太过繁琐,又没有便利快速的交通工具....”
胤禛听着宜修侃侃而谈,眼中满是赞赏,等宜修说完,他才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其他夫人哪有像你这样就怕比别人落下的,人家在丈夫面前都是小意逢迎,生怕自己知道的多于丈夫。”
宜修伸手叉向胤禛的盘子,一连叉了两个,叉子碰到盘底,发出清脆的响声:“女子无才辩是德,女子没有才华,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也是好的。况且学识能力能被自己的夫人超过的男人,本身也太不行吧,说明他更应该努力学习才是。”
宜修嚼着枇杷,吃的欢。
胤禛幽怨的说道:“你就不能学学别人,好歹温柔些啊....”
宜修:“你要想看演戏,我演不了,你去找其他人吧。”
胤禛:“温柔怎么能是演戏呢。”
宜修轻哼一声:“我真实的样子就是这样,你要是接受不了说明咱俩没缘分。”
胤禛:“你再说一遍......”
宜修转移视线,顺便转移话题:“枇杷真好吃啊。”
胤禛眯眼:“我今天就让你看看咱俩有没有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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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正是天气适宜的时候,不冷也不热。
俗话说的好:春捂秋冻。宜修春天会穿的厚一些,尽量让自己不受凉。
宜修每天都会给自己找事情做,不然日复一日的生活太无聊了。
宜修最近在思考,总要留下一些东西,不然白来这个世界一趟了,人生总是要有一些盼头的。受到温宜写自己的故事启发,于是宜修决定把自己之前写的食谱编撰成书,如果可以的话,她想出书。
于是宜修开始在书房整理之前记载的食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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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古府中。
五格已经当了侍卫,虽然品级不算太高,但五格年纪不大,自己也努力,未来可期。
最近他也开始准备婚事了,舒兰仔细挑选着合适的女子。
费扬古家现在已经没落,因为还没有能够顶立门庭的男子出现,舒兰想找一个家世,品貌都优秀的女子,就只能接着宜修四福晋的名号,隔空吸点血来。
只是宜修已经六年没有在重阳节回费扬古府中了,虽然胤禛对外说宜修身体不好,但外人难免猜测宜修和家里关系不好,于是舒兰写信,希望宜修能回来一趟,如果有时间给五格相看一下人家。
宜修收到信打开看完,第一反应就是扔掉。
上辈子,其实舒兰倒不是对她有多不好,但也算不上多好,舒兰重视的始终只有五格,所以宜修当时对于舒兰这些家人,有种想割却又割不掉,想摆脱又舍不得的心态,对宜修关心爱护的是家人,对宜修当做工具利用的也是家人。
至于费扬古,当然是藏在舒兰身后隐身了,当时宜修还觉得父亲比母亲好,时不时还会为自己说话。
宜修还记得,上辈子差不多也是这几年,当时舒兰和费扬古想要自己和胤禛说一说,提拔一下兄弟们,宜修本来不想,但被亲情绑架,只好答应下来,回去之后找胤禛说了。
可胤禛是个刚正不阿的人,怎么会因为亲戚关系提拔人呢?两人关系本来就一般,宜修又几次因为娘家的事求他,感情就更淡了。事情没办成,当时宜修还用金钱补偿了家里人。
如果当时胤禛喜欢宜修,也许还有可能,毕竟亲疏有别。
宜修盯着这封信,最后还是丢掉了。飘荡了二百多年,宜修早就对家人没感情了,况且在现在的宜修看来,这些人不是自己的家人,他们现在连胤禛在宜修心中的分量都比不过,胤禛可是好皇帝。
但宜修睡了一觉起来,一个想法却在大脑中萌发。
宜修盘算:‘也许以后能用得上他。'
宜修起身,给五格写了一封信,同时装了一些好东西,让人一起给五格送去。
五格收到东西后,很是惊喜:“这是姐姐让你送来的?”
小厮:“是,福晋说是给爷结婚用的。”
五格:“谢谢了。”
五格收了东西,进了屋子急匆匆的打开了包裹一看,都是皇家级别的好东西,五格有的都没见过,还有银票,五格的记忆里,自己姐姐已经七年左右没有和他有什么联系了,他都快以为姐姐把他忘了。
五格又打开信,上面简单的写着:
弟弟五格:
银票用来给女方彩礼,东西用去相亲结婚。
宜修。
五格拿起丝滑的绸缎料子,心中感动;‘姐姐果然还惦记着我。’
之后五格凭借着宜修寄过去的东西,谈了一门好亲事,给女方的彩礼也很丰厚,女方的嫁妆也不少,婚礼顺利的举行了。
婚礼现场,两方的亲家互相说着话。
舒兰:“哎呀,都是我女儿非要给的,我说了不要还送来。”
亲家夫人:“哎呦,能有个当皇子嫡福晋的女儿,是多大的福气啊,这些好东西买都买不上呢。”
五格的婚礼在一片其乐融融中结束了。
至于宜修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在盘算着第二次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