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下,天还没黑呢,可不能白日宣淫!”宜修急忙阻止。
“噗。”胤禛直接露出大牙笑了出来。
他将袍服放在一旁的衣架子上,膝盖压上了柔软的锦缎床榻:“谁跟你说我要干那种事?”
宜修依旧警惕着:“那你要干嘛?”
胤禛翻身躺在了床上:“和你一起躺会儿,咱俩说会儿话。”
宜修不明所以,胤禛却真的说起了这一路上的事情,宜修便也慢慢放下戒心,和他聊了起来,毕竟有些事情在信中不好详细说明,容易被别人抓住把柄。
宜修盘腿坐着,胤禛躺在一边。
宜修:“八贝勒?照这么说,这些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吧……人们不都称他为八贤王吗?这贤的是官员和富商啊?”
胤禛:“连你也看出来了。贤这个字,应该对应的是大清,而不是那些只会咬文嚼字的贪官污吏。”
话毕,胤禛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八弟人好心善,绝对是下面的人把他蛊惑了,这平民百姓要是不好了,大清还如何继续统治呢?”
宜修眯了眯眼:“你,确定他人好心善?”
胤禛扫了宜修一眼,如果坐着的是以前的宜修,肯定吓得不敢说话了,连忙道歉,但可惜不是。
宜修继续说:“你看人不要总带着从前的滤镜,人是会变化的。”
“哼。”胤禛没再说话,两人之间安静了片刻,胤禛转移话题说起了十阿哥胤䄉。
“十弟这次出去陪我吃了不少苦,你找个机会和塔娜说一声,咱们聚一块儿吃个饭,玩一玩。”
宜修因为已经盘算着跑路,所以今年以来都没和塔娜联系过,但两人毕竟是朋友,宜修也很想见一见塔娜。
于是答应下来:“行,我去布置下去。”
胤禛伸出手牵住了宜修,接着说:“你之前说的可真对,十弟虽然笨了些,但为人还是挺不错的。”
宜修觉得,十阿哥胤䄉长得也挺好看的,比胤禛好看。
两人又说了半天话,胤禛有些饿了,看着宜修,问:“晚上吃什么?中午都没什么胃口吃,饿了。”
宜修:“晚上打算吃冷面来着。”
胤禛不愿意:“我想吃些热乎饭,配点儿米饭,炖菜什么的。”
宜修想了想:“那就吃呼咸菜,配米饭吧,怎么样?”
胤禛:“呼咸菜?你又发明什么新菜了?”
宜修:“算是吧,不过我也就做了一次,很好吃的,完全的下饭菜。”
胤禛点点头:“行,那就吃这个吧。”
宜修叫来剪秋吩咐了下去。
于是,晚膳的餐桌上,不再是酸辣冰爽的饭菜,而是一锅热气腾腾的炖菜。
胤禛闻到了很是焦香的气味,拿起筷子夹了一筷子菜,一个小土豆滚了出来。
胤禛:“小土豆?”
宜修将土豆夹起来直接塞进了嘴里:“对呀,很好吃的,你快尝尝,面糊糊的。”
胤禛先吃了很是有嚼劲的豆条,才夹起了土豆吃,果然外酥里绵,浓浓的酿造酱的气味。
胤禛:“果然很下饭啊。”
胤禛直接吃了两碗饭进肚,宜修因为不饿,就着香菜,土豆只吃了一碗。
吃完饭,胤禛收拾完,很快躺在床上睡着了。
宜修洗完看到胤禛睡着了,放轻了手脚。
她看得出来,胤禛精神紧绷着,事情结束累极放松下来,现在总算能睡个好觉了。
这次的事,李静言的父亲李文熚也有参与,胤禛去看弘昀时,也给了她许多不好的脸色。李静言却也只能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胤禛走后,李静言偷偷抹着眼泪。一旁的翠果愤愤不平:“这事和主子有什么关系啊?主子哪里管得了他们在外面。”
李静言没有说话,自己都嫁进来了,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紧接着,索额图就因为太子的缘故,被康熙借口在家妄议朝政,怨恨皇上,勒令其提前退休了。对外的说辞是以年老致休。
索额图是孝诚仁皇后的叔父,也就是太子母亲的叔父,是太子在朝堂上的助力。
其他成年的皇子出宫分府,都被康熙分配到各个部门任职干活,而太子虽然娶妻却依然住在宫里,住的离康熙也不远,事事被康熙掌控着,在朝堂上的支持者远远不如八阿哥胤襈。
现在索额图被康熙厌弃,加上之前侍从被杀,被宠大的太子胤礽总算后知后觉,变得有些患得患失,敏感不安起来。
之前,因为康熙的宠爱,养成了太子目中无人的性格,虽然很聪明,但他既不在乎百姓,也不在乎自己的那些兄弟,更不在乎那看些臣子。毕竟他享受的待遇和皇帝差不多,而且老师给他讲课都要跪着。
太子这样的情况,胤禛和胤祥自然看在眼里。
胤禛和胤祥私下不由的讨论。
胤禛今年和康熙一起去了五台山拜佛,进行宗教活动,这次办事回来,更是得到了康熙的嘉奖。
胤禛回府后,第一时间往万福院走去。只是屋门关了,这时一旁的小丫鬟低头恭敬的答:“福晋去东书院避暑了。”
胤禛:“东书院?行吧,我也去凉快凉快。”
宜修自从胤禛回来就再也没有练过箭,做些其他东西也是等胤禛走了,不可能再回来的时候,像这种快临近晚上的下午,宜修通常都是找地方放松去了。
宜修正拿着折扇扇风,就听到有人叫她,睁开眼就看到胤禛风风火火的走过来。
“宜儿。”胤禛撩起袍子,坐在了宜修旁边。
“我和你说,今天可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大事?”宜修边问,边将手帕递了过去,让胤禛擦汗。
胤禛接过,一边擦汗一边说:
“索额图被皇阿玛勒令退休了。”
宜修手臂撑在凉亭的栏杆上,侧身看着胤禛:“肯定是太子做了什么让皇阿玛不高兴的事了吧?”
胤禛一拍大腿:“对!宜儿每次都猜的这么准。”
胤禛凑进,放低了声音说道:“太子和索额图以及一众官员,借国库的银子互相结党,这次事情暴露,就被惩处了。”
宜修:“皇上可真是宠太子。”
胤禛:“那倒是,天威难测啊。”
宜修反驳:“不是什么天威难测,而是一个人会有好恶,如果再加上绝对的权利,这种好恶不就变成了别人真实的痛苦了。”
胤禛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他话峰一转,说起了另一件事。
胤禛:“今年夏天格外热,皇阿玛还有皇祖母打算去热河行宫避暑。”
宜修:“你也要去吗?”
胤禛:“嗯,有大阿哥、太子、我、胤祥、胤禑、胤禄。”
宜修记得上一世还有十四阿哥胤祯来着,现在自己准备的差不多,不知道能不能趁这个机会跑了?
便问:“这次出行要多久啊?”
胤禛:“北京到热河也有五百多里吧,往返,加上休息怎么也得二十多天吧,再加上住的时间,一个多月应该差不多。”
宜修一听,就觉得有机会,而且现在正是夏天,树林里的材料一定很充足,虽然危险也很多就是了。
她默默盘算起来。
胤禛继续忙着,两人接触倒是少了,宜修也松了口气,好歹不用每天喝苦药了。
其实宜修也知道一种针灸,可以避孕,好像是石门穴或者下面半寸的穴位,宜修记不太准了。
只是毕竟称为血室,宜修担心会对身体本身有影响,而且找一个好的中医也很麻烦,容易暴露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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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忙着忙着,就要走了,要去热河避暑。
胤禛临走时不舍的亲了亲宜修:“我这没留多久,就又要走了,留你一个人。”
宜修:“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东西都带好了吗?药呀什么的。”
胤禛:“带好了。”
胤禛终于在宜修的目光下,上了马车远去。
宜修转身回府,就开始收拾东西。能带全还是要尽量带全,不然的话还得现做。
剪秋在一旁疑惑:“主子,你收拾这些东西干嘛?大热天的。”
宜修撒谎:“想出城玩,这几天太无聊了。”
剪秋一听,急忙劝阻:“这大热天的出去玩,不得中暑啊。”
宜修放下了收拾东西的手:“哎呀,我就是心血来潮,这不也没定什么时候出去嘛?”
剪秋点点头,想和宜修一起收拾,却被推了出去:“我是无聊才在这儿翻东翻西,你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总算将人赶走,宜修松了口气,继续一个人收拾。
结果越收拾越多,衣衫被汗浸湿,满头大汗的宜修突然想到,就算坐着马车出了城,自己还要背这么大一包用腿跑路,绝对跑不了多久就被找到了。
‘果然想法和实践不是一致的,还真得想想办法要怎么走?’
宜修瘫坐在地上,拿起折扇疯狂扇风。
“怎么办啊……”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法子,宜修只好又将东西分类,先放回去。
宜修扯了扯衣服,扇了扇风,却觉得更热了。
“还是洗个澡吧。”
宜修将绣夏叫进来,让她给自己布置洗澡的东西。
澡盆搬进来,热水也逐渐填满,宜修加了一些新鲜的花瓣,一些花露,便进了桶里洗澡。
很快就将一身汗给洗干净了,凉快许多。
宜修洗完澡,绣夏给她擦着头发,宜修看向窗外,绿油油的树在阳光的照射下像是绿色的玻璃,给人带来凉意,清风吹过,夹杂着花草香气的风,环绕在宜修身侧。
竹深树密虫鸣处,时有微凉不是风。
宜修刚因为洗完澡凉快了片刻,就又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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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康熙依旧想让太子当皇帝,所以太子不能得罪众臣,而其他皇子就可以了,因为个孤臣对一个皇帝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他不会因为人脉和关系而影响办事的效率。
胤禛向来刚正不阿,也就成了康熙眼中以后太子登上皇帝宝座之后的一把利刃。
所以这次出行,胤礽友谊和胤禛交好起来。
只是,去往热河行宫的避暑旅程,刚刚才过了16天,就迎来了噩耗。
七月初一,十九岁的和硕温宪公主,也就是五公主,德妃的女儿,胤禛的亲妹妹,因病逝世。
康熙听到消息后,一天都没吃饭,周围的大臣更不敢说话,到了晚上,众臣才让太监捎句话进去,劝康熙吃一些东西,要保重身体。
只是康熙还是没有吃饭,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出来,让太监传出话去:“……皇太后也因为伤心过度没有吃饭,我如何能吃进去饭呢?”
(上传谕曰:公主系已嫁之女,朕尚可宽释,但皇太后自幼抚养,忽值此变,皇太后伤悼弗胜,膳尚未进,朕亦何心进食乎。)
五公主从小被皇太后养大,皇太后很是疼爱她,这次出远门,也是皇太后让康熙把五公主带上,好一起去避暑。只是康熙一直都热衷于塞外游玩,而皇太后也是蒙古游牧出身,两人的身体很是健壮。
而公主从小娇养在宫里,就算出嫁了,也因为皇太后的不舍没有嫁到蒙古,而是留在京城嫁给了佟国维的孙子舜安颜,所以这次出远门,也成了她生命的终结。
最后,康熙终于出了门。
他先到了博太后那里,伺候母亲把饭吃了,之后又召集众皇子,文武诸臣,让他们一起去送五公主的灵柩,回京安葬。
(随谕领侍卫内大臣等、左右两翼各派大臣一员、侍卫十人、送公主柩回京。
辛亥。命诸皇子及文武诸臣、送和硕温宪公主柩起行。)
胤禛和温宪的感情很好,看到自己的妹妹在自己面前染病去世,心中除了悲痛,就是非常的难受与后悔。
‘温宪明明从小娇养在京城,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过,她会遭受不住旅途的艰难呢?’
一路上,胤禛偷偷背着人哭了两次。
等回到京城后,宜修也收到了消息,她想了半天,才从记忆中翻出了这件事。
上辈子,自己其实可以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不说她致力于当贤妻良母,当时两耳不闻窗外事,胤禛也冷落她,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发生了什么。宜修是直接在葬礼上出席的。
等宜修死了之后,看到的东西就都是史料记载了,在男尊女卑的古代,一个公主除了生死,是不会有什么太多记录的,宜修也就没怎么去记。
热河行宫差不多是年年去的,所以当胤禛提起的时候,宜修根本没有将两件事联系在一起。
“唉……不管怎么说,她也算过了幸福的一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