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炙烤着河北保定府的大地。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车帘被微风掀起,露出一张清秀而坚毅的面庞。
车中的女子正是六品安人张翠,她是朝廷妇联派下的官员,之前回京办些事情,此次奉命回河南协助田文镜推行“官绅一体当差纳粮”的新政。
马车行至李家村附近时,张翠忽然听到一阵喧哗声。她掀开车帘,只见一群村民围在村口的槐树下,议论纷纷。人群中,一个头破血流的年轻人正被一位老汉搀扶着,脸上满是愤懑。
张翠示意车夫停下,下车走近人群。她温和地问道:“这位大哥,发生了什么事?”
那年轻人正是李大牛,他抬头看见一位衣着端庄的女子,愣了一下,随即愤愤地说道:“这位夫人,您是外地来的吧?您不知道,咱们村的王举人家,仗着权势,不肯纳粮当差,还打伤了我们这些平民百姓!”
李老汉也抹着眼泪说道:“皇上明明下了旨,官绅也得纳粮,可他们就是不从,还打人……这世道,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翠听完,眉头紧锁。她安抚道:“老人家,您别急,这件事我会替你们做主。”
张翠没有打草惊蛇,而是先到了驿站,当即写了一封密信,命随从快马加鞭送往京城。信中详细描述了李家村的情况,并请求皇上授予她全权处理此事的权力。
几日后,胤禛在御书房中接到了张翠的密信,他看完后,脸色阴沉,对身旁的宜修说道:“这些地方乡绅,竟敢如此藐视朝廷新政,真是无法无天!”
宜修劝道:“你快别生气了,之前每次不都会发生这种事吗?张翠是个能干的人,不如就让她全权处理此事,也好给那些地方官绅一个教训。”
雍正点头:“就依你所言。”
随即下旨,授予张翠全权处理李家村之事的权力,并调派一队官兵供她差遣。
张翠接到圣旨后,立即调集官兵,直奔王家大院。
王德山此时正坐在凉亭里纳凉,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喧哗。他刚起身,就见一队官兵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张翠。
王德山后知后觉发觉自己见到的是一个女人,于是强作镇定,冷笑道:“这位夫人,不知您带兵闯入我家,有何贵干?”
张翠冷冷地看着他,拿出一份圣旨:“王德山,皇上有旨,官绅一体当差纳粮,你抗旨不遵,还殴打百姓,罪不可赦!来人,将他拿下!”
王德山脸色大变,还想争辩,却被官兵直接押下。
张翠随即下令搜查王家,果然搜出了一堆罪证:贿赂官员的账册、私吞田产的契约,甚至还有几封与地方官员勾结的信件。
张翠当机立断,下令抄家。
王家的财产全部充公,王德山父子被押往京城候审。
保定知府张大人得知消息后,吓得冷汗直冒。他连忙赶到王家大院,见到张翠后,满脸堆笑:“张安人,您真是雷厉风行,为民除害啊!下官一直想整治这些不法乡绅,只是苦于没有证据……”
张翠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张大人,王德山的罪证中,可有不少与您有关的信件。您是不是也该解释一下?”
张大人脸色煞白,连忙摆手:“误会,都是误会!下官一向忠于朝廷,绝不敢与这些不法之徒勾结!”
张翠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就请张大人好好配合朝廷新政,若有半点懈怠,休怪本官不留情面。”
张大人连连点头:“是,是,下官一定全力支持新政!”
李家村的村民们得知王家被抄家的消息后,纷纷涌到村口,欢呼雀跃。李大牛激动地对张翠说道:“张大人,您真是青天大老爷!咱们老百姓终于有活路了!”
李老汉也老泪纵横,跪在地上磕头:“多谢张大人,多谢皇上!咱们李家村,总算能过上好日子了!”
张翠扶起李老汉,温和地说道:“老人家,快起来。这是皇上的恩典,咱们都要记住皇上的好。”
夕阳西下,张翠站在村口,望着远处的田野,心中感慨万千。
曾经,她也只是一名普通的后宅女子,她本来以为自己要一辈子在后院,相夫教子了,但没想到阴差阳错进了妇联,居然有机会干成这样的大事。
与此同时,京城的胤禛接到张翠的奏报,满意地点了点头,他对宜修说道:“张翠果然不负朕望。”
宜修:“说到底还是有你这个好皇帝,不然的话,底下的官员没有后盾,可是什么都做不了的。”
胤禛被宜修一夸,嘴角上翘,像一只花孔雀一样炫耀起来。
而张翠也因为有功,被晋升为了五品的宜人。
只是现在虽然女人也算是有了独立的爵位,但是没有经过官方认证,只能行使一些辅助的工作和权力。
宜修见胤禛非常信任她,于是心中默默盘算起了在法律上承认女人爵位的事情,毕竟有官位实在是有些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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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欠。”宜修躺在稀疏茅草铺就的亭子下,吃着橙子,这个橙子很甜,皮虽紧但是也很好剥,汁水充足。
尤其是剥橙子皮的时候,夹杂着水汽的柑橘香气,清新而明亮,仿佛阳光洒在果皮上,释放出自然的甜美。
初闻时,带着一丝微酸的刺激,像是清晨的露水轻轻滴落在指尖,瞬间唤醒感官。
随后,甜美的果香渐渐弥漫,像是熟透的果肉在口中爆开的滋味,带着淡淡的蜂蜜般的温暖。
尾调则有一丝清新的苦意,仿佛果皮的微涩,平衡了整体的甜腻,让人感到清爽而不腻。
宜修把橙子皮剥了也不扔,会多闻几次,但是都不如剥皮的时候,那一瞬间闻着好闻。
河南这边,田文镜很好的向这些士绅,展现了最标准的官绅一体,当差纳粮。
河南处于黄河中下游,时常会有黄河水患发生,所以每年几乎都要修河堤。
按照康熙朝的惯例,这些修河堤的苦活,也就是服瑶役,只能是底层老百姓干,其他的地主士绅只负责看就行了。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现在地主家也得出人一起到河边修河堤,毕竟那些士绅家里除了士绅本人,其他人现在都得服徭役了。
之前的三板斧下来,再加上现在的这一板斧,又一次炸开锅了。
不过田文镜亲自下场督工,再加上那些官兵,最后呢这一次黄河的堤坝不仅修的特别好,而且老百姓也不像曾经那么累了,毕竟有人分摊了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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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最近开始盘算清朝的版图问题,宜修有些不赞同。
宜修在一旁捧着瓦罐汤,硬是从作者里挤了进去。
“喂,你中午又不吃饭,胃是不是不想要了?”宜修真是服了,这辈子登基时间很早,干嘛还这么着急?
“再这样下去,你,还有你的那些人都得被工作活活累死。”宜修将把瓦灌汤放在了金丝楠木桌子上,揭开盖,热气腾腾的鲜气就飘了出来。
里面的汤十分清澈,胤禛停下笔,笑着看宜修唠叨,他把竹笔搁在一边,伸手去烫那个瓦罐。
“啪。”宜修一巴掌拍在了他手上:“正烫着呢,怎么能用手拿呢?”
宜修拿起另一边的布巾,趁着将瓦罐放在了胤禛面前,然后又把勺子筷子摆好:“行了,快吃吧。”
宜修拉过凳子坐在旁边,等着胤禛吃完。
这次的瓦罐汤,有梅花肉、皮蛋、鸡蛋、鱿鱼,这几样东西凑在一起,炖进一只瓦罐里,慢火细煨,出来的汤,宜修喝的时候感觉,鲜得让人眉毛都要掉下来了。
梅花肉,肥瘦相间,切成小块,炖得酥烂,入口即化,油脂的香气在舌尖化开,却不腻人。
皮蛋呢,黑黝黝的,切开后,蛋黄流心,蛋白弹滑,带着一股独特的碱香,和肉汤的鲜美混在一起,味道层次分明,却又和谐得很。
鸡蛋打散了,搅进汤里,成了细细的蛋花,浮在汤面上,金黄透亮,像是撒了一层碎金。
鱿鱼切成圈,炖得软而不烂,咬一口,鲜甜弹牙,带着海的味道,给这汤添了几分清爽。
瓦罐的妙处在于它的慢。
火候不急不躁,汤水咕嘟咕嘟地冒着小泡,食材的精华一点点渗出来,融进汤里。
瓦罐汤很鲜美,肉处理的没有腥味且劲道,里面的半化的皮蛋更是又软又q弹,咸香适口。
胤禛喝了一口,鲜味从舌尖一直滑到胃里,暖乎乎的,整个人都舒坦了。
胤禛又加了一个馒头,解决完这一餐。
胤禛用丝帕擦了擦嘴,让人把这东西都收拾下去,然后把宜修留了下来。
胤禛:“我想和你说说,和俄国的边界问题。”
宜修侧身背对胤禛:“我不和你说,这还事情没怎么样呢,你居然就想示弱了?”
胤禛:“那你说怎么办?”
宜修一下子又转过身,直视胤禛:“不是我说怎么办,是你一开始就不应该示弱,你就应该强硬一点。不然人家只会踩着你底线一直踩,踩到底,看你哪里接受不了。”
胤禛:“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俄国和清朝的领土争端大致分为三段,首先是东边的黑龙江,然后是中间的喀尔喀蒙古,最后是西边的新疆,一直摩擦不断。
黑龙江那边因为是清朝的龙兴之地,所以早在康熙朝的时候就出兵打了,还签订了《尼布楚条约》,算是已经划清楚了,但是另外两边没有解决。
现在西边的新疆,它是属于准格尔叛军的势力范围,之前年羹尧只是平定了青海。
而中间的蒙古,康熙担心贸然出兵收复蒙古会导致新疆那边的准格尔和俄国联合起来,一起对付清朝。
到时候就是三线开战,得不偿失了,主要是清朝也没有那么强,实力没有那么厚。
所以胤禛就想着先解决中端的领土问题,先和俄国谈判,进行一定的领土让步,划清中断的边界,稳住俄国,然后再出兵收复西北。
其实胤禛这个打算是没有错的,但宜修可是知道以后的事,怎么着也得把这件事拦下来,这可是涉及到以后领土的问题。
宜修伸手抚上胤禛:“我知道要妥协,但是你的态度一开始需要硬起来,不能让他们看出来你一开始就想妥协啊。”
胤禛倒是也听进去了,又过了一会儿,允祥来了。
允祥是军机大臣,这种大事自然也要和他商议。允祥自然是无法去远处谈判,因为不仅他身上有很多职位,很忙。而且还因为他身体也不支撑他过去。
大致的章程是定下来了,从一开始的底线是让步,变成了能占多少地就占多少地,尽可能寸步不让。
然后就到了选谈判人的环节。
胤禛:“就让大学士马齐去吧,我看他也不错。”
允祥:“皇上说的是,马齐确实是个合适的人。”
‘果然……’
“不行,不能让他去!”宜修赶紧拦下来,毕竟上辈子马齐可是清朝的叛徒,他收了俄国人的贿赂之后,直接就把雍正为了收复西北,准备在中断边境有所让步的这个底牌给说出去了。
也就导致在谈判过程中,俄国人空前强硬,以前他们可不敢。
而雍正对于马齐的叛国毫无察觉,到了后来的乾隆也不知道,乾隆还把马齐安排进了贤良祠,反倒说张廷玉不配入太庙。
胤禛:“为何?”
宜修一瞬间语塞,毕竟现在事情还没发生:“他不太合适。”
允祥:“哪里不合适?”
宜修组织语言:“就是他之前也没谈判过,说不定会被人抓住把柄呢。”
胤禛:“应该不会吧?马齐一直都挺稳重的。”
宜修:“又不是非得用他呀。”
胤禛:“可为什么不用他呢?”
“不是不用他,是不能用他…”
但宜修不管怎么说,两个人都不松口,于是宜修急了:“马齐这个人就是个叛徒,俄国人给他一点儿钱,说他就会收受贿赂,把消息都透出去!”
胤禛心一惊:“嗯?不可能吧……”
胤禛有些犹豫,宜修从来没有说错过。
宜修:“那你私下去查查,看看马齐这个人私下到底是个什么品性!他就是个吃里扒外的!”
他被宜修的话搅得心神不宁。马齐,这个一向以稳重、忠诚著称的朝中重臣,怎么可能会是叛徒?可宜修的语气那样笃定,仿佛亲眼所见一般。
“胤禛。”宜修的声音从身前传来,声音是从未有过的正式:“马齐此人,不可轻信。”
胤禛沉默片刻,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案,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他抬眼看向宜修,语气中带着一丝试探:“你为何如此笃定?马齐在朝中多年,一向行事稳重,从未有过纰漏。你为何说他与俄国人勾结?”
允祥也满脸疑惑的看过来。
宜修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她知道,自己无法解释清楚那些“未来”的事情,但她必须让胤禛相信她。
宜修:“你先去查查他私下的事情,如果他之后做了什么,之前肯定有痕迹表明了。这可是件大事,总是要谨慎的,不是?”
胤禛眉头皱得更紧,目光在宜修脸上停留片刻,宜修从未失言,她的话总是带着一种莫名的笃定,仿佛能看透未来。
允祥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皇上,马齐之事,臣也有所耳闻。他近年来确实与一些外国使节往来频繁,虽然表面上看是为了公务,但私下是否有其他勾当,确实值得查证。”
胤禛终于点了点头:“好,既然如此,朕会派人暗中查探马齐的底细。但在查清之前,谈判之事暂且搁置。”
宜修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依旧不安。
事情没到最后一步总是让人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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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胤禛派出的密探带回了关于马齐的消息。果然,马齐与俄国使节私下往来频繁,甚至已经收受了大量贿赂。
很显然,马齐很有可能早有准备,或者说俄国已经早有准备,马齐是自己主动争取外交的这种事情的,然后从中牟利。
胤禛得知此事后,勃然大怒。他立刻召集群臣,当众揭露了马齐的罪行,并下令将其革职查办。
朝中一片哗然,谁也没想到,一向以忠厚著称的马齐,竟然会做出如此叛国之事。
宜修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马齐的倒台虽然暂时稳住了局势,但俄国人的野心不会因此消失。
她走到胤禛身边,轻声说道:“马齐之事虽然解决了,但谈判之事仍需谨慎,俄国人不会轻易放弃对我们的试探。”
胤禛点了点头,眼中疲惫:“我明白。但如今军事实力不足,经济也捉襟见肘,若是强硬对抗,恐怕难以支撑。”
宜修微微一笑,语气坚定:“实力不足时,更需要以智取胜。我们可以利用俄国与其他国家的矛盾,分化他们的力量。同时,加紧整顿内政,提升国力。只要我们稳住局势,时间就会站在我们这边。”
胤禛看着她,眼中是赞许:“你说得对。朕会重新调整策略,绝不让俄国人得逞。”
宜修:“不要着急。”
胤禛:“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