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是领头的侍卫出手,抽出一个空隙用剑柄将宜修打昏了过去。
宜修后颈一疼,在彻底陷入黑暗之前,心中骂道:‘干,居然搞偷袭…’
‘完蛋……我的自由……’
宜修的身体像脱了线的珠子,向前倒下,领头的侍卫本想接住,却被胤禛抢先抱住,挤到另一边去了。
领头连忙规矩的站到一边。
胤禛心疼的拿起宜修受伤的小臂,血还有些在往出渗。
胤禛:“把伤药和绷带拿来,给福晋包扎。”
随从背着小包,把宜修的袖子剪开,擦了擦血,上了药,又包扎起来。
胤禛将宜修身上的斧子,小刀和背包都取了下来,本来想扔在另一边,但还是让别人把小刀和背包收起来了。
起身准备走时,胤禛才注意到了这个小房子。
不大的院子,打扫的很干净,一个小房子,两个挨在一起的茅草顶棚,将下面低矮的小屋子盖住,因为潮湿,墙根都长满了青苔。石墙摆的很整齐,墙外还有一个实木树干打造的箱子。门口堆着一堆白骨。
胤禛:‘真是个温馨的小家,可惜了…’
胤禛抱起宜修,发现宜修变重了,但还是用了力,将人抱起来,瞬间一股草木和泥土的混合气息扑面而来。
接着是一个下坡,胤禛有些支撑不住,旁边的侍卫要来帮忙,他又拒绝了,倒是稳当的下了坡。
他想到下山的路很长,还是将宜修放了下来,歇了一会儿,打算背起人走。
他又看了一眼那个房子,院子的架子上挂着些干肉,这个视角正好能看到正门,火坑里的火还在燃烧着。
胤禛盯着看了一会儿:“你们去把房子里的东西都拿上。”
侍卫们应声称是。
侍卫近距离看到地窖,房子以及收集那些东西的时候,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一个长在深闺的女子,居然还有这些本事。
侍卫们把那些外面挂着的肉,地窖里的肉和果干,房子里的一些东西都拿上,能装的装进了宜修的背包,一行人才出发。
下山的路本来就不好走,胤禛还背着人,已经开始气喘。
侍卫试探的问:“爷,要不我们轮流着背福晋吧?”
胤禛:“不用。”
就这样,胤禛背着人,侍卫们提着东西往山下走。
等到天黑时,众人就扎营准备休息,胤禛和宜修自然在一个帐篷里。
胤禛看着宜修的睡颜,一直都没有离开视线,觉得怎么看都看不够。
胤禛:“怎么还不醒?”
胤禛有些担心起来,于是掀开帐篷去叫领头的侍卫。
“主子。”
“福晋怎么还昏着?”
“通常会昏迷几天的。”
“嗯…会对身体有影响吗?”
侍卫有些汗颜:“肯定是会有些的,不过好东西用上慢慢就会好了。”
胤禛又回了帐篷,用手帕给宜修擦了脸,脖子和手,给后颈被击打的穴位涂上了厚厚的药膏。
胤禛摸着宜修手上的茧子,粗糙的皮肤,心中已经做了打算。
‘回去之后得要给宜儿好好保养。’
第二天,侍卫们连夜做出担架来抬宜修下山,胤禛才不用那么累了。
下山的路又走了三天,众人才走回出发地。侍卫们总算松了囗气,不用再呆在外面找人,可以回京了。
到底还是京城中条件好,外面风吹日晒,还是苦日子。
直接叫人驶来了马车,马车上铺满了厚实的地毯,以及软枕,胤禛将宜修抱上马车,自己也坐在地毯上,正式起程回京。
宜修只觉得大地在晃动,自己被颠起来又落下,晃到左边,又晃到右边。
“嗯……”宜修身体渐渐恢复了知觉,她努力睁开眼睛,木质的雕花马车顶,在眼前清晰。
“!”宜修猛的起身,结果头撞到了的椅子下面,虽然有棉布裹着,但还是挺疼的。
“啊!”
宜修在地毯上捂着额头翻滚。
胤禛没想到宜修会这样醒来,慌忙放下书:“没事儿吧?疼不疼。”
胤禛把宜修往下拉了拉,将人扶了起来:“怎么样,疼不疼。”
宜修自己坐起身,顺便甩开胤禛,等疼劲过了,打量起了周围:“这是要回京城吗?”
胤禛冷着脸:“对,你也别再想跑了。”
宜修沉默片刻,用力推了胤禛一把,把胤禛推的直接撞到了突出来的座椅上,胤禛后背的疼痛一下子窜到了大脑上。
胤禛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宜修没有犹豫,起身冲出了马车门口,连车帘都没掀,蒙着头就往前冲。
胤禛反应过来后,就只看见了宜修的背影,他抬手想去拉,没等发出声音眼前的人影就消失了。
宜修的猛然冲出,直把车夫吓了一大跳,宜修扫了他一眼,向下一蹲就要往下跳。
侍卫们在两边骑着马,瞪大了眼睛,他们都觉得完蛋了,这要跳下来,马车快速行驶,绝对要受伤。
宜修抱着头整个人飞出了马车,在接近地面后绷紧全身,团成一团滚了几圈,停了下来。
宜修:“干。”
胳膊好痛。
所有马被紧急拉住,双蹄悬空,一片马的嘶鸣声杂乱的响起。
宜修顾不得身上的疼痛,转身就往山里跑,虽然她现在已经意识到自己冲动了,但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怎么也要搏一搏。
侍卫到底有功底在身,队伍才没有乱起来。
胤禛迅速冲出马车:“宜儿!”
最后,宜修又被围住了。
宜修自暴自弃的坐在地上,不动了,胤禛满脸通红气冲冲的站在宜修身前:“你是不是疯了?!”
宜修面色平静:“你要不杀了我吧…我不想活了。”
胤禛怒气直冲天灵盖,他差点气得撅过去。
半晌冷静下来,胤禛板着脸粗暴的抓住宜修的胳膊,想把宜修拉起来,结束宜修直接瘫在地上,胤禛拉了半天,反而宜修趴在地上了。
“宜修!”胤禛咬牙:“快点自己起来!”
宜修自己爬着半天也不舒服,在胤禛愤怒的眼神下,慢慢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
胤禛以为宜修想通了,利落转身往路上走,侍卫们也想走,但发现宜修没动,也不敢走了,怕宜修又跑。
胤禛反应过来,回头看到宜修没跟过来,气笑了。
“呵。”
胤禛大步走了过来,一把将宜修抱起,总算是回到马车上了。
宜修:‘现在这种情况绝对跑不了了…’
胤禛向侍卫要了绳子,要绑住宜修的手脚,宜修不愿意,但是挣扎了一半就不动了,乖乖认绑。
宜修举起被捆好的双手,动了动,还绑的挺紧,宜修又看了看自己被绑住的双脚,也动了动,也绑的挺紧。
宜修:“这算是强制爱?”
胤禛听到了,皱眉瞪着宜修:“你说什么?”
宜修不去看他,尝试站了一下,没站起来:“我这样怎么上厕所啊?拉在身上?”
胤禛:“宜修!”
宜修:“我说的是事实。”
胤禛半天没说出话来,想了半天才回了一句:“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粗鲁?”
宜修这下来劲了,凑到胤禛身边:“我这么粗鲁的人你看着也讨厌,不如咱俩就此分开吧,省的互相讨厌。”
宜修那双让胤禛朝思暮想的灵动凤眼,像小鹿一样跳到了他眼前。胤禛的心乱蹦起来,耳廓染上了红色,将宜修推到一边,不再看她。
胤禛心里气自己,这么简单就向宜修妥协了。
两人之间安静下来,宜修后知后觉感觉很饿,肚子里空空的。
宜修对胤禛说:“我饿了,我想吃东西。”
胤禛没反应,宜修用手肘戳了戳他,胤禛快速动了动身体,躲开了触碰。
宜修又碰了碰他:“我真的快饿死了…你这几天都没给我吃饭吧?”
胤禛有些僵,他这几天除了喂了宜修些水和粥,就再没有喂她吃别的东西,怕宜修半路醒来跑掉。
宜修:“天呐,你不会这么恶毒吧?想把我饿死。”
宜修瞄了胤禛一眼,见他还没反应,开始哀嚎:“我好惨呐!要被活活饿死了……好惨…”
“别喊了。”
胤禛总算有了反应,从马车后的一个小柜子里,拿出了宜修做的熏肉和一张干饼。
宜修认出来了:“唉!这不是我熏的肉吗?”
胤禛:“对啊,放在那儿也浪费,正好吃了。”
宜修双手拿过肉,抱着啃了起来。‘不愧是我烤的肉,真好吃。’
宜修吃了一半,解决了饥饿的问题,开始打量这个马车。
比一般的马车要大,还有放东西的地方,装饰也精致,到处都铺着柔软的毯子。
‘怪不得要四匹马拉呢。’
宜修以前没注意过,还有这样的马车,问胤禛:“这马车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胤禛:“这是出远门时候才用的。”
宜修继续啃肉,啃着啃着有些渴了,冲胤禛说:“我渴了,要喝水。”
胤禛不情不愿的拿出水袋,递了过去。
宜修:“我没手,怎么喝?”
胤禛无奈,人是自己绑的,只好打开盖子,给宜修喂水。马车有些颠簸,宜修喝一口水撒了半口,前面的衣服都湿透了。
胤禛连忙拿出布巾给宜修擦,宜修倒是不在乎,继续吃肉。
吃完肉又吃了饼,才靠在座椅上发呆。宜修做了半天有些麻,换了个姿势爬上了座椅,胤禛见状,也起身坐在了另一边。
宜修无聊,掀开马车的窗帘向外看风景,结果接受到了侍卫一个惊恐紧张的眼神。
宜修:……
“宜儿!”胤禛突然叫她,宜修面带询问的回首,就见胤禛紧张的绷着脸。
胤禛:“把帘子放下。”
宜修放下帘子:“你也太紧张了吧。”
胤禛瞪她:“还不是因为你。”
宜修:“那我也不可能双手双脚被绑着,从窗户钻出去吧。”
胤禛也知道不可能,但心里还是紧张。
可马车上实在无聊,胤禛倒是能看书,宜修本来想继续看看马车外的风景,结果两次都被侍卫警惕的眼神盯着,胤禛也叫她。宜修很烦,只好又躺了下去,在马车上滚来滚去。
太阳向西偏了,宜修睡了一觉起来,做了个噩梦,一睁眼发现噩梦是真。
宜修盯着胤禛的书:“我也要看书,好无聊。”
胤禛拿了本书递给宜修,结果宜修根本没办法好好看,趴着看马车太颠,坐起来看手又很难翻页,看了半天手酸肩膀也酸。
宜修见胤禛还在盯着书不放,打断了他:“你把我松开吧,我又不跑。”
胤禛:“不可能。”
宜修之后不管怎么说,胤禛都不松口,只好放弃。
晚上,终于到了一处驿站。胤禛也觉得让宜修被绑着下车不行,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是再跑了,可能就找不回来了。’
胤禛上下打量了下宜修身上穿的衣服,因为没有带女性的衣服,所以也没有换,宜修现在身上还穿着棉布的男装。
胤禛又离远了些,如果不仔细看,宜修现在更像一个少年,只是有些披头散发的,倒是可以伪装成自己身边的小童。
于是他尝试将宜修的头发束起,结果因为没有经验,弄成了一个不三不西的歪包,只好又拆了。
这时,胤禛后知后觉的发现宜修头发变短了,震惊道:“你头发剪短了?”
宜修盘腿坐着,双手撑着下巴磕:“对啊,在野外肯定头发短方便。”
胤禛:“剩下的头发呢?!”
宜修:“烧了啊,留着干嘛。”
胤禛仔细一瞧,发现宜修的头发剪了太多,回去之后必须要把头发养起来才能见人。
在满洲旧俗里,死了人才要剪头发。就像乾隆的第二任皇后那拉氏,自己剪了头发被认为是诅咒乾隆,不废而废。
胤禛又气起来:“你是不是疯了?是要咒我吗?”
宜修:“你都能咒我,我为什么不能咒你?”
胤禛大为不解:“我什么时候咒你?”
宜修:“你难道不是隔段时间就剃头发吗?那不就是隔段时间就咒我,好在我命大没被你克死。”
胤禛:“这能一样吗?”
宜修:“怎么不一样?都是头发。”
胤禛自然听不进去,他扳过宜修,让她面对自己:“你是女人,我是男人,这能一样吗?”
宜修丝毫不躲避:“你还是女人生的呢,没有女人就没有你,你本身都带着女人的一部分。”
胤禛:“……”
宜修:“哦,对了,像我这样咒你的人应该离你远远的吧,你干脆把我休了吧?”
胤禛:“……做梦。”
最后,胤禛板着脸,还是将宜修身上的绳子松开,揽着她的腰下了马车,就怕人跑了。
一旁的侍卫低着头,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