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宜修察觉到一次附近的大型动物踪迹,及时躲开了,倒是没有见到什么人类生活的痕迹。
‘也是,这里离城镇很远。’
宜修曾经作为灵魂飘了二百多年,后来重新活过来,时不时打坐练功,让她比一般人要耳聪目明,感知到一些隐藏的气息。
她继续加快步伐,往更里面的山林走去,她知道,王府的人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她要尽快离开。
而从王府飞奔出来的侍卫,先是在官道上碰到了其中一匹马,众人意识到方向找对了,牵着马继续往前寻找。
两个多时辰之后,侍卫们才找到了马车,另一匹马正在马车周围晃悠的到处低头吃草。
此时天已经快黑了,他们本来以为可以同时找到福晋,结果靠近了才发现,马车里根本没有人,意连行李都消失了。
侍卫们脸色凝重起来,心思各异,往不好了想,可能都被匪徒都劫持走了,就算找回来,贝勒爷可能也不会好,往好了想…好像也没什么好的想法。
“身上都好了吗?”
“都差不多了。”
因为宜修下的药在粥里,所有的侍卫几乎都吃了,之后也统一跑厕所了。宜修下的药量不大,众人跑了一次厕所也就结束了,只有零星几个肠胃不好,又多跑了几次。
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突然出了福晋丢失的意外,侍卫们只能赶紧上马寻找,身体难免不舒服,浪费了些时间。
侍卫中的领头开始和其他几个侍卫下马,一起检查马车。
他们发现马车有些破损,大部分是完好的,又发现马车的车辕是被人解下来的,并没有破损,暴力砍断的痕迹。
如果真的有匪徒来抢,不可能有耐心把车辕解下来,而且福晋的穿着不俗,马车也一看不是普通人家,只要福晋说出她是四贝勒的人,就算有歹心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另外几个侍卫继续查看周围的痕迹,发现并没有争执打斗拖拽的痕迹,反而只有一溜马蹄印,不知道往哪儿去了。
侍卫领头收到了汇报,心中惊恐:‘难不成是福晋自己跑了?’
其他有几个侍卫也有了这种想法,加上今天早上福晋罕见的到厨房里,往粥撒东西,之后吃了粥的人都拉肚子了,似乎更印证了他们的想法。
但他们又觉得不可能,好好的地位尊崇的福晋不当,怎么会有人想不开跑出来受罪呢?
他们大部分人留下,打算在这里休息一晚,领头的则带着两个人继续追着马蹄的脚印去找人,也派了一个人骑马回去报信。
宜修走了好久,再次爬在树上,看了看天空,估计今天晚上不会下雨,天气不错,也觉得是时候寻找休息的地方了。
“得看看哪里有动物行走的痕迹。”宜修下了树,很快顺着草木的方向以及空气的潮湿程度找到了水源。
既然已经找到了水源,宜修便打算在附近找个休息的地方。
‘现在还不能建庇护所,去树上睡吧,估计晚上也不下雨。’
宜修本来想找山洞,没有找到,最后只好找了几棵粗壮的树半围起来的区域,然后准备弄个火堆,晚上动物们开始活动,会有危险,得点火来驱赶。
宜修找了些树皮,干枯的枝条,干叶子,以及七个大块的干燥木材做成了火堆,用打火石点起了火,幸亏这里靠北边,没有很潮湿。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宜修把背包放在身后压到身下,因为不太饿,吃了两个野果子,喝了些水就准备睡去了。
宜修用力抽出了背包里的樱桃红氅衣,盖在了身上。
晚上,宜修睡不着,一方面是担心有动物来伤害自己,另一方面则是担心王府中的人,胡思乱想了半天,宜修突然冷笑出声:
“呵,父权之下,她们的主子只有胤禛罢了,哪里有我的位置?”
古代女性长期处于失权的状态,无论是身为妻子的权利还是身为女儿的权利,都是依附于男性的,只要男性一个不乐意,收回了宠爱,女性就会失去仅有的权利。
如果走了大运,熬成了婆婆,但凡儿子不孝顺,依然是失权的状态,又或者去折腾儿媳妇去了。一个人长大变成了什么样,并不是能绝对控制的,是一个随机性很大的赌注。
宜修很快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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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宜修书房的案桌中央,放着一封信,上面写着胤禛亲启,剪秋她们注意到后,都没敢上前看。
剪秋:“这是主子专门写给贝勒爷的吧,还是等贝勒爷回来再拆吧。”
其他三人也点头表示赞同。
绘春隐约猜到了,自家主子是逃出去了,剪秋有类似朦胧的想法,但她觉得不可能,自己否定掉了,而绣夏和染冬单纯的认为自己主子出了意外,很是担心。
夜半,回来传信的侍卫回来了,主子们都不在,他们又不敢声张告诉别人,只好去问戴铎。
最后决定写一封信,以及宜修留给胤禛的信,由值得信任的人快马加鞭送到胤禛那里。
西厢房,李静言一直都不关心外头的消息,她在屋子里给弘昀缝着衣服。
东厢房,宋琴默却是通过打听消息大致了解到了发生了什么。
她很担心:‘怎么人能找不到呢?’她努力不往不好的方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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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昨天领头的侍卫在山林前无功而返,大晚上进树林,太危险了。
他觉得福晋不可能进山里去,很大可能是步行到了附近的县城,于是他让两个人把马车和马送回去,剩下的人和他一起去附近的县城找人。
“注意着点儿,马车现在什么样,回去就得什么样。”
“是。”
车辕又被套在了两匹马身上,一个侍卫赶着车,另一个侍卫骑着一匹,牵着一匹,两人一起往京城方向回。
有些侍卫现在很慌,他们不知道四贝勒知道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只能尽快找人。
而宜修在一晚上半梦半醒之间,迎来了早晨,火堆倒是一直没熄灭,没需要添柴。
宜修起来,鼻尖有点冷,她去小溪边打了水,用提前制好的铁皮罐儿将水煮沸,灌进水壶里,又用水将火扑灭,把剩下的干木材用绳子坠在了腰带上,继续向西南方向的密林走去,正好和溪流的方向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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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德妃陪着弘昀玩闹,弘昀很活泼,上蹿下跳的。
“祖母快看,它转起来了。”弘昀开心的用小鞭子抽着陀螺,陀螺上画着花纹,转起来十分好看。
德妃慈爱的笑着:“昀儿真厉害。”
弘昀在家,和宫中的皇子一样,一天两顿,下午三点之后就不让吃饭了,尽管他闹着说饿,但李静言听了太医的话,不太敢让他吃,尽管生下来的时候很健康,但现在身体不算健壮了。
但到了永和宫,德妃心疼弘昀,弘昀饿了便会让小厨房给弘昀做饭。
弘昀因为之前喊饿也吃不上饭,本来是不说了的,那天傍晚,弘昀看到小桌子上有小栗子奶糕,于是抓起来就往嘴里吃,生怕一会儿没了。
德妃:“哎,慢点吃,没抢你的。”
但弘昀听到德妃说话,下意识的又抓了一大把塞进嘴里。
德妃连忙抱过弘昀,怕他噎着了,但弘昀腮帮子鼓鼓的,都吃完了。
德妃:“昀儿是饿了吗?祖母让小厨房给你做些吃的吧,别吃这个了。”
弘昀两只眼睛亮亮:“真的吗?”
德妃:“当然了,想吃什么?”
从此之后,弘昀每天晚上都有晚膳吃,饿了还有糕点和零嘴。
因为清代养小孩儿只吃七分饱,再加上学习,所以弘昀虽健壮起来,但也没胖。
祖孙两人正开心着,良妃来了,德妃欣喜的起身迎接:“你来了,快进来坐会儿。”
“昀儿,快来,这是良妃娘娘。”
“良妃娘娘好。”弘昀很是规矩的行礼。
良妃见了弘昀很是喜欢,弯腰拉了拉弘昀的手,问了好些话:“今天几岁了啊?”
“两岁了。”
“真厉害,连自己几岁都知道。”
“最喜欢吃什么啊?”
“我什么都喜欢吃。”
“好,好,好,真是个不挑食的好孩子。”
良妃直起身,和德妃一起坐了下来。
德妃对弘昀说:“去玩儿吧。”
弘昀转身跑开了。
良妃看着弘昀小小的身影,不免有些羡慕,自己儿子也结婚好几年了,却也没个一儿半女。
“这是小四的第四个孩子了吧?也是侧福晋生的?”良妃询问。
德妃:“是啊,胤禛很是喜欢静言,不过这两年我看着他和福晋的关系也好多了。”
良妃接过德妃递过来的凉糕,欣慰道:“真好,到时候再给你添个大孙子。”
德妃叹了口气:“快别提了,宜修她老是生病,上次见了我说是身体里的病,还不好调理。”
良妃安慰她:“正年轻呢,慢慢调理总会好的,反正已经有了子嗣,也不着急。”
两人说说笑笑,一会儿又约着去御花园散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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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修这边,走了一上午,翻过一座山头,中午时找了一个韧性适中的树枝,从背包里拿出弓弦缠了上去,成功做成了一把简易的弓箭。
吃了几个果子之后,大约等了快一个时辰后成功到了一只兔子,放血,剥皮,用之前的干木材点火,蘸了点盐烤了兔肉吃。
之后走到一处溪水边,又把兔皮洗净,挂在了腰上。
下午又走了大约十多公里,宜修爬上了树,再看四周已经没有人烟了,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林。
“应该差不多了。”宜修也不想离人烟太远,避免意外发生。
她不觉得胤禛会为了找她,往这么深来搜索山林,需要的人力物力太多了。
于是宜修决定找一个定居点,可能以后好长一段时间都要在这里住了。
挑选了一处离水流近的合适的上坡地方,大约二百多米,周围有几棵树紧紧挡着,宜修准备开始建一个半地穴式的房子。
宜修把背包放在一旁,用一根粗壮的树枝,开始挖地,只是树枝挖地到底笨重,还要往出搅土,宜修出了满身汗,天都快黑了,才差不多挖好一个比较方正的坑,长度刚刚好自己伸展腿躺下,还有些空余。
好在宜修已经抽空点好了火,撒了些干叶子铺满坑里,在坑里点了把火,火焰迅速蔓延,像飞舞的血红绸缎伸向空中,不久熄灭了,土坑被熏黑也变得更结实。
“还得做一下排水,得在周围再挖一圈,还得用树干搭一下房架子。”宜修用手帕擦了擦汗,决定把叶子灰弄出来,其他的明天再做。
这里不算潮湿,宜修又搭了一个火堆,用铁杯挂在树枝上热了些水,趁热水的时候,又把背包里之前采摘的防蚊虫的草药放在了地坑周围,就着干饼吃掉,就在坑里睡过了去了。
也许是两个火堆的原因,宜修没有听到什么动静,睡得很好。
第二天,宜修有点哆哆嗦嗦的被冷醒,她觉得要趁早把房子建起来了,不然很可能感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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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们都一脸憔悴,围坐在驿站的桌子边,沉默着。昨天他们把可能去的地方都找了一遍,找了一天,却一无所获。
一个养在深闺,从没出过远门的女性,又能走多远呢?可是他们问遍了也没找到人。
“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继续找,已经给贝勒爷送了信,到时候就有结果了。”
领头的侍卫觉得头疼。
四贝勒府中,一切照常运行着,万福院中的人虽然惶恐,但是生活还是要继续。
而送信的人依旧疾驰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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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晨开始,宜修开始建房子,现在已经差不多了,虽然背一把斧子真的很沉了,但现在就派上了用场。
这房子被宜修做了一个小烟囱和,开一个门,房子周围的墙壁是被一根根的树干钉在地上围起来的。在房子周围,宜修也挖了水渠。
还有屋顶的防水,宜修准备下午再弄,她现在挺饿的,想弄些肉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