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四,今天中午宜修打算吃鱼香茄条,炒土豆羊杂碎和卤煮牛杂碎。
早膳吃了乡巴佬鸡蛋和小米稀饭,洋葱牛肉饼,胤禛直夸鸡蛋好吃。
“明天,明天再做点儿,这鸡蛋真好吃。”胤禛埋头吃饭,只说了一句就顾不上说话了。
宜修偷偷瞄了一眼胤禛侧脸,心中有些感慨:‘马上就要见不到他了。’
胤禛发觉,扭头看去,只见宜修露出一抹复杂的笑,像是即将分别时的感觉一样。
“宜儿,怎么不舍得我走了?”胤禛心中暗喜,之前宜修都没什么太大反应,甚至很开心。
宜修也没反驳:“是啊。”
胤禛听到宜修的话,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了,转过头继续吃起饭来。
吃完后,胤禛说道:“我走后要是有什么事,你要是决断不了,就去问戴铎。”
宜修很意外:“嗯,知道了。”
戴铎是胤禛的军师,通常是做些出谋划策的事。
宜修中午吃的鱼香茄条,外壳酥脆,酸甜可口,把两份杂碎都冷落在一边了。
等到晚上,宜修又馋了,便把中午的杂碎热一热,加了辣椒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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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五,即将要出发了。
卧房中,宜修在榻上叠衣服,丝绸的光滑触感让手触碰着都很是舒服,对着另一边书案前的胤禛,宜修说道
“你这次南巡,可要小心些了。东西我都和管家准备齐全了,你注意着别感染了,生病。”
这次南巡,如果宜修没有算错时间,康熙会对索额图发难。
胤禛:“我知道。”
第二天一大早,天微微亮,胤禛就到了府门口准备上马车,宜修,李静言,宋琴默和温宜在门口相送。
胤禛抱了抱温宜,说了几句好好顾着家里的话,就翻身上马,只是直觉让他不由得将视线投向宜修。
之前都只有宜修一人相送,今天去把另外两个人也叫来了。胤禛总觉得不对劲,可又想不出会发生什么,心中隐隐不安。
宜修见胤禛迟迟不走,嘴角含笑:“怎么了?”
胤禛:“没什么,我走了,驾!”
说罢,胤禛骑着马走远了,马车紧紧跟在他身后。
宜修:“都回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是。”
“额娘我回去了。”温宜还有些困,打着哈欠牵着宋琴默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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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进入山东德州城外教场,沿第一、二次南巡路线,依次经过禹城黎济、齐河邱家岸。经过济南府时,观看了珍珠泉,并且写了三渡齐河诗。随后驻跸长清黄山店。路经泰安时,登巡泰山,并下令免去所有南巡驻地及沿途欠收各县赋税。依次经新泰浮邱,沂水垛庄驿,沂州李家庄出山东境。
康熙帝南巡至德州,皇太子胤礽得病,召索额图至德州侍疾。索额图留居月余,皇太子胤礽病愈,一同返回北京。
皇太子生病,康熙吃不下饭,也睡不好觉,之后病情稳定了才继续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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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中,四贝勒府。宜修收到了胤禛的信,确定了他到的地方,准备开始计划。
这天,宜修打算去春游露营,正在往马车上塞东西,马车有些高,宜修想塞进去还得踮着脚:“绘春,准备的怎么样了?可要准备的全一些,要在外面住一个晚上呢。”
绘春:“都差不多了,主子刚刚不都点了吗?”
宜修拍了拍手上的土,感觉自由的生活在向自己招手:“明天出发,好好玩一玩!”
宜修的东西都准备齐全了,她还专门缝制了一个大大的双肩包装东西。
剪秋几人也为宜修高兴,因为她见宜修前段时间一直都不太开心,现在四爷走了,主子好不容易开心起来,准备出去玩,她们也松了口气。
第二天,辰时,宜修用完早膳,开始四处溜达着消食,顺便去了侍卫们休息的院子。
她见他们正在等吃饭。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说着什么,止了礼,问道:“我来看看谁这次和我一起出去啊?”
三个穿着整齐的侍卫站了出来:“福晋金安。”
宜修打量了一下,点点头:“你俩啊,我知道了。”
宜修右手拿出几块碎银,放到了其中一个侍卫手上。
接着宜修往右边走到厨房,厨房里正往外冒着热气:“这是吃什么呢?”
“就是些粥,咸菜,包子什么的。”
宜修走到熬粥的灶台前,右手拿起一个勺子,在铁锅里挖了一勺子粥吃,接着瞎编:“吃起来有点淡,加点儿盐吧,补充电解质。”
一旁的厨子想阻止,但动作停留在了表情上,宜修把左手伸进咸盐的盒子里,象征性的抓了些,之后往粥里撒了一大把白色的颗粒,又用大勺子搅了搅。
厨师在一旁震惊的张大的嘴巴。
“你尝尝怎么样?”宜修舀出一勺子粥,递给那厨师尝了尝,厨师一尝,发现味道没有想象中那么灾难,只是稍微咸了点儿,倒是更好吃了,于是笑着说:“现在味道正好,福晋这盐加的恰到好处。”
宜修把勺子放在一边,拍了拍手:“行,那你们快吃早饭吧,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转身出了院子。
侍卫们见福晋身影消失掉,一股脑的凑到了厨房,左看,右看。其中一个人抢先问道:“唉,老许,刚刚福晋进来干什么了?”
“也没做什么,福晋尝了尝粥,觉得淡,就加了些盐。”
“啊,那会不会咸了?还能吃吗?”
老许笑道:“咸倒是不咸,还比之前好喝了。”
“是吗?我尝尝。”一个侍卫迫不及待快速过去拿起勺子,吹了两下,尝了一口。
“啊,烫,烫,真的好像好吃了。”那侍卫惊喜的说。
“是吗?我们也尝尝。”饭菜也差不多熟了,厨房顺便也开始给众人打饭。
众侍卫都觉得今天这粥格外的鲜。
巳时,一切准备妥当,王府的马车驶出了城门。
宜修先看帘子,回头看向京城,仿佛出了牢笼一般。
官道上行走比较平稳,宜修往回收了收身子,扫视周围盘算着之后的道路。这次宜修只带了绘春,染冬闹着也要去,被宜修拒绝了。
‘绘春是负责外部事务的,她并不贴身伺候,就算出了事,她也不算有责任。’
快到中午,才到了目的地,绘春和一个侍卫让宜修打发下车:“你们去看看这附近哪个地方可以扎营?”
宜修则坐在马车里等,顺便下车给马喂了些撒了水的新鲜草料,牛皮水壶里的水用完了,宜修便打发车夫去打水。
马吃的很开心,宜修另一只手轻抚着马的鬃毛,小声嘀咕:“一会儿要对不起你了。”
马差不多吃完了草,剩下的两个侍卫窃窃私语。
“…那你先去吧,我还能撑一会儿…”
“我马上回来。”
其中一个侍卫走了过来,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挂在腰侧的肉饼也消失了。
宜修:‘看来药效起了。’
“福晋,我这肚子有点不舒服,能否去那边的草丛解决一下?”
宜修一脸担心:“那你快去吧,带纸了吗?”
侍卫转身就跑:“带了带了。”
宜修看了另一个侍卫一眼,他的脸色也不太好看,用油纸装着的饼没有被动过。
接下来,就是王府侍卫的事情了,出发之前,宜修偷偷在他们的饭食里放了泻药和味精,临走之前,又赏了他们些掺了泻药的肉油饼,现在起效了。
宜修爬上马车,坐在了车夫坐着的位置,水源离这里不算太远,但时间也足够了。
宜修从头发上,取出了一根扎藏在里面的针。
很快,两匹马开始焦躁不安,四只蹄子不停的动弹,打着响鼻,留下的那个侍卫肚子也不舒服,正注意到动静,打算往前边儿走去看看,就见那两匹马突然跳了起来,接着像疯了一样拉着马车往前飞,眨眼间马车的影子就变小,模糊,只留下一片飞起的尘土。
宜修一只手把针丢远,另一只手死死握紧缰绳,两匹马继续飞奔着,两旁的风景都变成了虚影,宜修尽量控制着方向。
两匹马很快跑出了官道,向着西边跑去。
而被宜修留在身后的侍卫,捂着肚子夹着屁股,大喊起来:“快来人啊,快来人啊!马车跑了!”
在一旁蹲着的侍卫听到声音,连忙提起裤子来,还没跑到跟前就发现马车消失了,再一听另一个侍卫的话,先是追了几步,发现根本没有马车的踪影了,连忙和前一个侍卫一起大喊起来。
其他两个侍卫,车夫,以及绘春,在全部得知消息后,瞬间都慌了。
绘春脑子里飞快运转,最先冷静下来,她对着三个面色难看,捂着肚子的侍卫说:“各位大哥,你们先去把身体的事处理好,现在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追不上了。”
接着对车夫说:“于大叔,还有麻烦您先去前面看看这马车的车轮印,往哪个方向去了。”
车夫疯狂点头:“好,好,我这就去。”
三个侍卫也转身往路边的草丛去了:“那我们赶快先去处理。”
绘春望着车夫远去的身影,心中大致已经有了猜测。
另一边,宜修在马车上左摇右晃,好几次差一点被甩下去,同时她还得看顾马车上的行李有没有掉下去,两只手也被缰绳磨的生疼。
“干……”宜修觉得自己的脸都要被风吹麻了。
‘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宜修越来越兴奋,像在挑战什么刺激的极限一样,双眼明亮的像是烛火,马车也像是点了火一样,飞快往前冲。
大约一个时辰后,两匹马终于精疲力尽,停了下来。此时,马车已经带着宜修跑了一百多公里了。
“呼,呼,呼。”宜修胸口剧烈的起伏,口干舌燥,双腿像面条似的打颤。
宜修扶着马车边缘,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前面的两只马也气喘吁吁,浑身是汗,都把鬃毛打湿了。
还没有半刻,宜修就解开了马身上的车辕,爬到马车后面,将那个缝的结结实实的背包背了起来,背包里东西太多,死沉死沉的,差点把宜修压倒。
宜修感受着肩膀上沉沉的压力,十分庆幸自己把肩带做宽做厚了。
两匹马没有了车辕的束缚,走远了些。宜修叫唤一声,将两匹马叫了过来。
宜修放下背包,拿出一个铁盒子,打开盖子,将皮水壶中的水倒了进去。
“快,多喝点儿水,该渴了。”
两匹马显然也是渴了,呼哧呼哧很快把那一铁盒水喝完了。
宜修摸了摸两匹马的头,马晃了晃脑袋,似乎很开心的跺着蹄子,宜修面露不忍。
“对不起啊,一会儿就让你们送回去。”
宜修又背上背包,拍了下棕马的后臀,让它朝着来时的方向跑回去。
宜修自己则骑着另一匹马,往偏的没有路的地方走了走。
走着走着,宜修到了一个山旁,看着差不多了,下了马,用同样的方式让这匹马也往回跑了。
宜修从背包里拿出刀,插在腰带上,拿出绳子把靴子口绑住,将装着陈皮,辣椒的荷包又固定了一遍,一个人开始爬山,往树林深处走。
现在正值中午,树林里亮亮的,宜修先爬到了树上,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决定好了方向,宜修准备往西南走。
继续往树林里走,宜修一边走一边采着周围的草药,像什么七叶一枝花,金线风,三叉苦等等,采到就碾碎了之后往身上抹。
不知道走了多久,宜修感到腿有些累,便用棍子抽了抽树,爬到了树上休息,顺便确认一下方向。
“路已经快看不见了。”
宜修休息片刻,继续往里走,就算腹中饥饿,也只是拿出干饼咬了两口,边走边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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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里,绘春几人早已回到了府中,只是在胤禛不在府中的时候,下人们不敢声张这件事,也没敢去报官,他们几个只能先回府。
四贝勒的福晋,在京城附近丢失,这可是一件大事,很容易影响到远在江南的胤禛。
现在,府中的侍卫几乎全部出动了,他们从不同的门口出去,之后往宜修跑走的方向汇合,追了过去。
万福院中有的人都惶惶不安,有的人不知所措,有的人惊惧,有的人压抑的哭出声来。
绘春沉默的坐在那里,听着染冬在身前急得团团乱转,语无伦次的话。
“怎么马突然就惊了呢?……绘春你当时没看到什么吗?……”
绣夏虽没说话,但是一脸的凝重,帕子都快被拧碎了。
剪秋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主子,可千万别出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