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利籴米过后,陈常君几人就打算打道回府,哪知四个佃户跑来守在门口,各自还带来许多地产,非要他们收下。
秦里正捋着胡子:
“我知道小郎们什么都不缺,可这是佃农的一片心意。能做到如此,这也是小郎们的荣耀。”
其中一个佃户点头:“对对对,我们其实还有个请求……”
“哦,那你说吧,吃的拿回去给自家孩子。”
佃农挠挠后脑勺,不好意思道:
“这一季虽然收入颇丰,可种地过程中,还是遇到些麻烦,想请教一下。”
这种事自然要支持。
佃农将遇到的问题一一道来,钱少辰一一解答,自己答不上来的再去请教陈常君。
这样虽然耽搁了一会儿,但是佃农十分满意,连连给几个孩子鞠躬道谢。
离开缨沟子,前一晚的那贼人也装上了马车。
马车走远,秦里正家的小孩正在地上捡拾漏掉的麦粒,秦里正对天长叹一口气:
“定是菩萨坐下的童子,否则怎会有如此卓识远见!”
当天,盗贼被人打死的消息就在缨沟子私下里流传。
回到上柏树村,陈常君、钱少辰和刘根成在村社计算收入,盗贼被钱仁关进自家柴房,按照“饿不死”的标准喂养。
这五十亩田使用权虽然归村社,但毕竟还是刘家的。
除去两趟车马钱,全体社员共享的很少一部分红利,刘家竟然剩下足有三贯钱。
“三……三贯?”刘根成难以置信。
“还没交税呢!”钱少辰道。
钱仁也在村社,知道刘家是从没有自家田地的纯佃农,便细心地教他们该如何交夏税秋苗和各项杂税。
去掉各项税款,还有两贯多。
看着一桌子钱,刘根成压根碰也不敢碰,只是缩着手站在一旁,仿佛拿了钱就会丧命似的。
“怕啥,这是你家该得的。”陈常君提起一缗,递到刘根成手中。
刘根成倏地往后缩:“这都是你帮刘小郎要来的土地,这钱……你也拿一半!”
“刘小郎是我师父吗,我帮他是应该的。再说我们该拿的都拿了。后面还要种辣椒,还有收成呢。”
“那……村社拿点?”刘根成大气不敢喘,用余光瞟钱仁。
钱仁被气笑:“村社是解决大家问题的地方,又不是土匪,要你的钱干嘛?!你看好你的地才是正事!”
最终,在三人劝说下,刘根成才小心地将这些钱拿走。
第二天一早醒来,就听门口有人喊“陈二郎”。
出门一看,是荣小九站在马车沿上,正好奇地朝里面看呢。
“小九哥,啥事?一大早就来我家。”陈常君过来开门。
荣小九神清气爽地从车上跳下来:
“缨沟子的事我跟我家主人说了,他说把贼带去荣家湾,他来看着,免得你们惹事上身。”
带人来到镇上,陈常君将来龙去脉跟荣昌鹤又说了一遍,还说出自己引蛇出洞的想法。
荣昌鹤听完,并不十分同意:
“以合作社名义跟巴陵衙门打交道,的确更有说服力,但是你们只是些小郎君,衙门可不会重视。这件事还是我替你们说。”
陈常君知道荣昌鹤跟县衙还憋着一股劲儿呢,眼下的熙朝也不是五国十代道德沦丧的时候,地方官虽然有些权利,可一般都不会胡作非为。
“那就劳烦荣大伯了。”
荣昌鹤哈哈大笑: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比谁都盼着郑龄渊这老家伙露出狐狸尾巴。他以为在朝为官过,回乡就能为所欲为?哼,是驴是马拉出来溜溜!”
有荣昌鹤处理这事,陈常君也放心下来。细节都仔细说清楚了,就等缨沟子那边的消息了。
陈常君这次可没带什么礼品,遂也不打算留下来吃饭。
荣昌鹤也没留他,临走时递给他一沓纸。
上次陈常君走的急,荣昌鹤要送他的谢礼还没来得及给他。
这是一张地契,是上柏树村附近一片旱田,足足二十亩。
陈常君愕然,果断推辞。
荣昌鹤笑着解释过,陈常君才谢了又谢地收下。
原是这田并非白送,荣昌鹤的意思是,这片田将作为推广精耕细作的示范田,时常要带各村村民来参观。
当然,参观的时候还少不了合作社讲解耕种之法。
看已经更名的地契,陈常君再次道谢。
荣昌鹤轻抚陈常君的脑袋,语气温柔和善:
“你要去岳州,一家老小总要有生计,思来想去,还是田地最实在,这地要好好种,给我长脸面啊。”
乡里人淳朴,陈常君没想到荣昌鹤能如此重情重义,心中暖暖的,但想起短暂相处就离别,又觉得酸酸的。
小孩子毕竟对表情控制能力没那么强,荣昌鹤看出来,语重心长地叮嘱:
“到岳州后,也要兼顾学业,那边的私塾可都不错,我家七哥也不愿意你这么小就放弃读书。”
陈常君用力点点头,倔强地不让这小小的身体掉眼泪。
回到上柏树村,陈常君将地契放下,道来此事,嘱咐陈源一定要跟合作社一起,把这二十亩田种好。
陈源腰板使劲一挺:
“乡长这么给脸面,看我不把这块地种成全乡产量最高的!不,全巴陵产量最高的!”
“说的好像没有我的功劳似地?!”赵氏一边缝补一边开口。
陈常君笑望父母,他们如今已经找到正确的生活轨道。
八月初五,陈家的房子终于盖上最后一片瓦,新漆的大门格外耀眼。
差不多全村人都跑来陈家凑热闹。
陈源和赵氏按照陈常君叮嘱那般,只是笑吟吟地拿着果子小食招待来人,没讲些鸡毛蒜皮的往事,更没说什么难听的话。
新房盖好,又多二十亩田,陈家如今一只脚已经跨进中等户行列,且全家只有一成丁,不用负担徭役,立刻成了全村人羡慕的对象。
已经有些破洞的帐篷,被收进仓房,陈家所有人都有了舒适的住处。
陈常君的大箱子被抬进东厢房,此时,他再也不怕从空间取出来的东西无处安放。
即便如此,陈常君也没从空间里尽情地往外拿东西。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陈常君担心物质上过于丰富,会让陈家人产生依赖的思想,毕竟陈源夫妻思想还不牢固,容易再返回到好吃懒做的时候。
思量良久,陈常君每次进入空间后,都要喊大白去拿“母婴用品”,给生产在即的大姐做些准备。
奶粉、尿不湿、奶瓶、衣服和玩具开出不少,陈常君一样样仔细收好。
令他没想到的是,还开出一大包质量非常好的密封袋,仔细看过,才知道前世还有种叫母乳保鲜袋的东西。
这种密封的精致小袋子,一旦装入东西,底部就会自动撑开,立在桌上非常干净,简直就是为装辣椒酱等食物专门设计的。
除此之外,后面还陆续出产后束腰带、暖宝宝、隔尿垫等。
这天,陈常君挑满满一扁担地东西,去下柏树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