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钱鸣礼的心结
绿浅半窗2025-06-12 12:062,309

半夜时分,陈常君起身上茅厕,却见钱鸣礼一个人在月下喝闷酒。

“二郎,坐会儿吗?”

钱鸣礼看似邀请,却是强制的语气。

困倦的陈常君强撑起眼皮,坐在桌旁。

钱鸣礼将斟好的茶放到陈常君跟前,他虽然低垂眼皮,但是没有一点睡意。

“二郎,没想到你如此有胆识,今儿见了,真是让我佩服。”

陈常君打着呵欠:“你是佩服我‘彪’吧?”

“何为‘彪’?”钱鸣礼不解。

陈常君双手握住茶盏,皱眉思索合适地词:“就是鲁莽、莽撞。”

钱鸣礼无奈地笑着摇头:

“你的鲁莽,恰恰是大智若愚。到那时我才知道为何要去最好的酒楼——你早就预料到了对不对?”

陈常君的睡意被夜风吹走两分,笑道:“我就是碰运气,但是我也没想到郑左淳带了那么多人。”

钱鸣礼赞许地朝他微笑:“但你都化解了。”说着,钱鸣礼再次垂眸:“我到这么大,都没跟人起过冲突。”

陈常君忽然觉得心脏柔软的地方被人轻轻碰了一下,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大男人,是再跟他诉苦?

或者说文雅些,叫吐露心声?

霎时间,陈常君一下子清醒起来。

没想到前有邱闻昌,现在又是钱鸣礼,自己身上仿佛有了一种使命感。

自己心智成熟,就是为给人当心理医生吗?关键是一文钱都不收啊。

死静的夜,仿佛星星眨眼的声音都听得到,钱鸣礼已然后悔对着一个九岁孩子说这种话。

“二郎回去睡吧……”

“我觉得……”

两人忽然同时开口。

对视间,到底还是陈常君认真回答道: 

“钱二叔是家中孝子,哪会像我这样大逆不道,爹娘都敢支使。不过凡事有利有弊,你这样的人,所有人都喜欢。”

钱鸣礼一愣,随后惨白的面容忽然通红到耳根。

自己一个该成家的人,竟然被一个九岁小郎开导,说来羞愧。

陈常君余光中看出钱鸣礼的窘迫,又用人畜无害的笑容回应:“人嘛,总要先做好自己,才能照顾好别人。”

钱鸣礼端着茶杯,思绪在记忆中来回游荡。

庶出的他,虽然没被人欺辱过,但始终觉得低人一等,言行向来谨小慎微,且他从小就知道,钱家的家业跟他没关系,他想要的,必须依靠自己。

偏偏就是他想要的,是当个画师,而其余所有人都觉得他该考取功名。

这样拖着,就拖到这个年纪,未来成悬念,自己也没有勇气违背父母意愿。

毕竟,他若是当官,钱家所有人都受益。

陈常君看出他的心思,皱眉想了会:“其实绘画有很多种,你完全可以独创一种。”

钱鸣礼羞涩地摇头:“无名小卒,怎敢与大师比肩?独成一派,我这辈子都做不到。”

陈常君记得钱鸣礼信封上画的地图,层次感很强,与眼下的流行画法有很大出入,更有写实的味道。

这许是跟他长去捏泥人有关。

想到这儿,双手托腮的陈常君转向钱鸣礼:“我送你个礼物吧,你再决定要不要当画师。”

“颜料?”

陈常君摇摇头,回屋取来背篓。

从底下拿出自己那张自拍,放在钱鸣礼眼前。

钱鸣礼拿着照片凑近灯笼,看过后惊讶地放下照片,连连后退:

“这……这是什么?是谁人画的?如此逼真!”

陈常君思量,如何解释才好。

“这个呢,其实也是人画的,只不过功夫到家罢了,其次就是颜料和笔。彩铅和油画都能达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画的?”钱鸣礼难以置信地拿起照片来看。

陈常君坚定点头:“只不过这个要先素描,勾勒轮廓,之后才是上色。”

前世短视频平台常有教人绘画的,陈常君至今记忆犹新,有个老师在直播间用油彩画了块五花肉,他刚进直播间时,就以为画布上挂了块肉呢。

手上的照片让钱鸣礼内心波涛汹涌。

泥娃娃庞的技艺已然十分高超,捏出来的泥娃娃都惟妙惟肖,可完全不抵这张画的十之一二。

忽然间,什么念想都从钱鸣礼的脑海中剔除,他只想自己也能绘出这样的一幅画。

钱鸣礼激动万分,端着照片的手都在颤抖:“到底什么人画给你的?是咱们村的?我要拜师!”

“一个云游的道士,早就不知所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嘛。”

顿时,如同站在悬崖边上的钱鸣礼,如同失去最后的支撑点,颓然地坐下来,双眸暗淡无光。

“既然别人能画出来,你说不定也可以。”陈常君从一个无知孩童的角度鼓励。

钱鸣礼蓦然摇头。

“那人告诉过我画法,叫写真。还说最开始学习的时候要从素描开始。”

“何为素描?”钱鸣礼忽然眼里闪着光。

陈常君回想自己小时候学习过的知识,拿手比量远处和近处的景物,简单讲解了素描空间形态构成。

“这些虽然能说出来,但是我没学会,你要自己去悟。”顿了顿,陈常君继续道:“或者从此放弃这条路。”

“绝不可能!”钱鸣礼再次激动。

“那你就准备些厚一点的纸,还有木炭,就可以练习素描了。至于颜料和彩笔,我会尽力跟——跟龙王问问。”

“那——劳烦你和龙王了。”钱鸣礼迷茫道。

钱鸣礼一刻也不愿意等待,很快就拿来几块木炭和纸,试图在纸上画。

看他无从下手的焦虑,陈常君拿过碳,比量下还亮着灯的大门,以近大远小的发散视角,将小院简单勾勒出来。

“看,这就是最初的步骤,然后将每一样景物都按照你看到的画下来,最后再上色,这画就成了!”

钱鸣礼潜心学画这么多年,还第一次听到这样的理论。

从前他所笃信的是,绘画必须有灵性,能够表达画师的情绪,然而这样一幅跟手掌大小的作品,着实让他大开眼界。

自己去找泥娃娃庞学习,不就是为把人物高度还原吗?

原来世上真有这种技法!

陈常君打着呵欠时,钱鸣礼正对着画纸专注地勾勒。

第二天早上,一副勾勒好的小院景色在钱鸣礼的桌子上,虽然还有很重的平面画法技法,但比起当时的画作,已然传达出强烈的立体感。

钱鸣礼已经去学堂,陈常君拿出拍立得,选择几个不同角度,拍下小院的风景。

离开时,照片就放在钱鸣礼勾勒的画下。

此时拍立得电池已经红灯警告,陈常君急需一套更精细的工具,好把这款充电的相机改成电池版。

巴陵之行之后,陈常君钱四刘小郎形成默契,打人这事绝不能承认。

回来后的几日天气闷热,桑麻合作社的小娘子们不分昼夜地赶制包装袋,陈常君则在袋子上印“陈氏出品”的印章。

包装准备就绪,七月初四这天,陈常君去了趟镇上,李兴旺带着一干人,干劲十足地制作着红肠。

继续阅读:第96章 十九块九包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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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门宰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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