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她的意志足够坚强，在看到那堆火的一瞬间，她就要扑上去了。
在外头冻了这么久，她的脚趾和手指都快没了知觉。嘴巴也是一个接一个地溃疡。水倒是不愁喝，就是冻心肝脾肺肾。
“我见过的死人多了。他们每一个在被冻死前，都是像他一样的铁青的神色，还有乌紫的嘴唇。看他的样子，还受了伤，更加活不成。”古墩的语气和苏杉杉一样确定。
经她一提醒，苏杉杉才注意到被他们架着的陆翊不对劲的脸色。“不行，得赶快生火！得取暖。”用灵丹妙药好不容易续上的命，可不能再被寒冷给带走。
苏杉杉大惊失色。
“我们这儿可没有火给你生。”古墩显得很冷漠。“辍罕，你还架着那个死人做什么。回到我的身边。不好好赶羊，就会捡麻烦。”
见阿妈真的生气了。辍罕唯唯诺诺地走到她的身边，小声反驳。“他们不是累赘。乌仁图娅唱歌可好听了。和阿妈你讲的故事里头，唱歌好听的神女一样。”
古墩没有漏掉她儿子说的话。真是个傻小子。
但……这个女娘看上去倒是比那个央朝人有用多了。
至少她没有因为少了儿子的帮忙，就让他跌倒在地上。
哪怕有些承受不住他的重量，她还是费劲在支撑，两条小鸟一样的腿在不停地打颤，看上去可怜极了。
在她打量她的时候，乌仁图娅抬起脸，看向她，眼睛里带着祈求。
这么快就支撑不住了？
“我们能不能待在这里？不会靠近你们的火源。我们只是想找处能够避风的岩壁。”无论如何，不能让寒风再加重陆翊的伤势了。
古墩撇了撇嘴，“这里不是我们圈起来的地方。你们想待哪里都没有意见。”
“太好了。阿妈的意思是，你们可以待在这里。她不会赶你们走。我帮你把他扶到那块石头后吧。那儿避风，还暖和些。”辍罕忙不迭地脚尖朝向他们走去。
看着傻儿子的背影，古墩撇嘴的幅度加大。哪是那块石头后暖和，明明是现在风吹的导向，能把她燃的这堆火朝那个方向吹些热风。
实心眼子。
在合力把陆翊安置好后，苏杉杉用双手握住他垂在身侧的手，试图向他传递掌心的温暖。并向辍罕投去感激的目光，“谢谢你，没有你的话，早就在刚才，我就和他一起被冻死了。”
“是天神的指引，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他期待地看着她。
“乌仁图娅，你能再给我唱一首歌吗？”
面对这么简单的请求，尤其还是救命恩人的请求，苏杉杉很难拒绝，她清了清嗓子。
在开阔的岩壁后面传出了一阵清朗的歌声。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地现牛羊……”
带着对明年春天的希望，悠扬的歌声传得很远很远。
古墩在旁边一直听完了一整首歌。这歌声让人的心获得平静。
在此期间，只有火舌卷噬木柴噼里啪啦的声音。
一曲终毕，辍罕像是一开始那样疯狂的鼓掌，热烈地给她捧场。“乌仁图娅，你唱的实在是太好了！我从小到大听过那么多人唱歌，只有你唱的歌是最最好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