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东霆把两个嘴贱的妇女一手一个,拎出去了。
凌秋月已经开始第二轮胸外按压了,这具身子因为吃不好营养跟不上,显得有点弱。
这会已经满头大汗了。
“咱家拴住……不会……我可怎么活啊?”
两口子一个儿两个闺女,唯一的金疙瘩。
凌秋月喝斥道:“别影响我!哭到外面哭去!”
贺东霆小声说:“要不我替你?”
“你不会,反而会误伤人。”
村里的赤脚医生终于赶到了。
“看看有没有呼吸。”
“没有。”
等到第三轮人工呼吸,拴住的胸廓终于有了起伏。
又过了一会。
“神了,拴住醒了!”
可不,拴住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
拴住的娘一把抱住儿子,哭的呜呜的,这是捡了个儿子呀。
“你们尽早把孩子送医院去,我怕还有其他的伤,别耽搁了。”
拴住爹赶紧去借牛车。
凌秋月本想坐在凳子上歇会,这一场下来,不亚于负重疾跑几里地,太累人了。
可身子一歪,人就向一边倒去,要不是贺东霆及时伸手,凌秋月早栽在地上了。
这次,她是真晕了。
等凌秋月恢复了意识,贺东霆已经背着她到了家门口。
凌秋月拍了拍他的肩膀,“放我下来。”
“你醒了?”
“嗯。”
贺东霆放她下来。
“你怎么会救人的?”
两个人太熟悉了,熟到她分分钟被拆穿。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你哥送医院抢救过,当时有一个从县城来的医生,他就是这么按压的,有些人能救回来。”
“我信。”
回到屋子里,凌秋月又弄了篦麻叶和黄芪的汁,给贺东霆上药。
“比前两天好多了,有的地方开始结痂了。”
贺东霆穿好上衣,说道:“都是你的功劳。”
“不敢居功,一我是学医的,治病救人是我的工作;二你是弟弟,是应该的。”
凌秋月又累又乏,躲小屋里洗了个澡,就赶紧去睡了。
……
凌秋月起床准备早饭。
贺东霆上山挖草药,用弹弓抓了只兔子,昨天就煮了,做菜了可以连汤带肉舀上两勺。
大门响动,呼啦啦走进来好几个女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拴住他妈。
凌秋月擦干净手走了出来,嘘了一声,“我娘还没起,你们有什么事吗?”
凌秋月以为拴住妈是来感谢她的,但看起来又不对,她明显是哭过了。
“秋月,你为什么摁断俺家拴住肋骨?”
凌秋月的心咯噔一下,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因为按压时间较长,是会出现肋骨骨折这种情况的。
凌秋月解释道:“当时光顾着救人,我没注意到,我跟嫂子说声对不起。”
拴住的姑姑典型的尖酸刻薄长相,脸瘦削,颧骨高耸。
她掐着腰说道:“对不起有个屁用啊,拴住光哭,直喊疼。”
“你觉得这种情况和躺在地上相比呢?哪种情况严重?我要想救人,长时间按压下去肋骨骨折很正常。”
拴住姑姑,“别说些没用的,拴住去医院花了十多块钱,现在待在家里也得好生养着,你跟没事人一样。”
就是要钱的意思呗。
果然好事做不得,她不做的话,这顶大帽子就扣不到她的头上。
凌秋月笑着问道:“那你们说怎么办?”
拴住姑姑,“能怎么办?花的钱你出。”
贺母是自然醒了,刚到院子就听见拴住姑姑的话,于是问道:“什么钱?”
“秋月把拴住的肋骨按骨折了,我们让她赔钱。”
贺母气的脸都红了,“秋月,人家怎么招你惹你了?你跟人家一个孩子过不去。”
“娘,我是救人,昨天晚上发电机爆炸起火,拴住离的近,人事不省,是我救了他。”
贺母将信将疑,秋月会救人?
“拴住只是晕了,你不管也会醒过来的,可你管了,还按断了肋骨,你能不出钱?”
凌秋月的态度也很坚决,“我可以去看看孩子,赔钱是没有的。我不要求你们感激,毕竟治病救人是应该的,想让我按头认罪,我不干。”
凌秋月赶人了,“走,都走,头一次见恩将仇报的,还讹钱,穷疯了是吧?”
拴住姑姑被赶出门后,依旧不依不饶,在门口大声嚷嚷着:“大家快来看呐,凌秋月把我侄子肋骨按断了,还不肯赔钱,没良心啊!这种人怎么配当赤脚医生?她这个名额就应该取消,换个好人去。”
周围很快围拢了不少人,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
这时,贺东霆晨跑回来了,他眉头紧皱,眼神犀利地看着拴住姑姑:“你们别在这里无理取闹,凌秋月是在救人,按压导致肋骨骨折是可能出现的情况,你们要是再胡搅蛮缠,我就以扰乱治安把你们带走。”
拴住姑姑一听,脸色瞬间煞白,“你们以权压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
拴住爹匆匆跑了过来,抬手就给了自家女人一巴掌,“闹什么闹?昨晚拴住什么样你不会看?抢回来一条命,你还不给孩子积德,反过来闹救命恩人,你良心让狗吃了?”
拴住妈捂着半边脸,躲躲闪闪,“是咱娘的主意……”
“闭嘴,还不快点赔不是。”
就算是主意是老太太出的,拴住妈也得一力承担下来,那是老娘。
拴住妈哆哆嗦嗦去赔不是。
“还有你。”
拴住姑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可是为你们好。”
“你嫂子是什么性子,我清楚,要是没有你撺掇,她干不出这事来。”拴住爹低声说:“你道歉还是咱娘道歉?你选一样。”
等这两个女人都道歉了,拴住爹才说道:“俺拴住昨天晚上都没指望了,是秋月妹子救回来的,这种大恩大德,谁忘了谁他妈的是畜牲!”
拴住妈:“……”
拴住姑:“……”
凌秋月,“治病救人是我的本分,我不会因为这次被冤枉,就不去救人了……都忙去吧。”
人群渐渐散去,贺母走到凌秋月身边,愧疚说道:“闺女,是娘错怪你了,你心眼好,娘不该听那些人的话。”
凌秋月笑着安慰:“娘,您别往心里去,我知道您也是一时没弄清楚。”
亲生的和非亲生是有区别的,这么想,就伤不到凌秋月。
饭后,凌秋月照常去上班。
查房,整理病历,坐诊,凌秋月按步就班。
她做事认真,一丝不苟;善于观察,有自己的见解,很得李医生的欣赏。
有人敲门。
“凌秋月,你去院长办公室,有人找。”
找她?凌秋月的心砰砰跳,不会是拴住家的人闹到这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