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不由得在心里腹诽，这老叟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居然没事拿他们取乐，难道是一个人在这魔渊里呆太久的缘故，所以才变得这般不正常？
突然就有点同情这个老叟了，紧接着楚江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虽然我是故意为难你们的，但同时也在试探你们，毕竟想要出这魔渊，对老叟要是没有一点真诚之心，我也不想告诉你们出口在哪里。”
楚江好像从这老叟的话里听出点了什么，不由得欣喜的看了一眼原常龙。可能他有些失望的是，原常龙依旧是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那老人家现在愿意告诉我们了吗？”原常龙开口询问道。
他们不能在这磨研耽误太长的时间了，毕竟还有人需要他们。
老叟眯了眯眼，看着楚江阴笑道：“你们两个之中，我只告诉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必须要留下来陪我。”
“我在这魔渊之中，一个人度过了漫长的岁月。这些岁月里最让人可怕的就是孤独，这好不容易你们下来了，我又怎么能错过这个机会。”
老叟把投在楚江身上的目光挪开，注入到远方的黑暗之中。
他的身形既孤单又寂寥，同时萧瑟落寞的不像话。
世人都想着要长命百岁，可是若真的能长命百岁了，又有谁能体会到这其中的辛酸滋味呢？
“其实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外面繁华似锦，还能见识一下大好河山，怎么样？也总比待在这里强吧。”
楚江不想留在这里，更不想让原常龙留在这里。所以他决定，引诱老叟，希望老叟可以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
老叟摇了摇头，一时间沉默着没有说话。
然而就在这时，原常龙开口了。他说：“老人家不能离开这里。”
原常龙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清冷的眼眸之中带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悲悯之色。
“为什么？”楚江下意识的反问道。
如果那老叟真的不能离开这魔渊，难道他和原常龙之中，真的要有一个人留下来陪他？
况且他只是区区一个凡人。
“因为我与魔渊签订了灵魂契约，只要我一旦离开了这里，立马就会魂飞魄散。只要我能永远的待在这里，那么我就可以享受无穷无尽的生命。”
老叟突然插话说道，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而他剩下的那只明亮的眼眸，逐渐升腾起稀薄的氤氲之息。
楚江看了看老叟，又看了看原常龙，突然之间想说的话，就那样硬生生的卡在了喉咙里。
老叟也没有想谁能接他这个话，于是又自顾自的说道：“几千年之前，三界动荡不安。人世间的普通之人更是身处于水深火热当中。”
“当时，我为了躲避战乱。不小心误入了魔渊，因为想活着，所以就在一个魔物的循循善诱之下，与这魔渊签订了灵魂契约。”
“那你现在后悔了吗？”楚江突然有些同情这个老叟，几千年的孤寂，并不是谁都能熬的下来的。
老叟没有回答楚江的话，只是接着说：“其实一开始的时候魔渊这里的魔物还是挺多的，又因为我与魔渊签订了灵魂契约，所以那些魔物都不会动我。”
“可是后来渐渐的，这魔渊的魔物一个比一个少，最后竟然全部消失不见了。我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离开。”
老叟说到这里，竟然蹲下了身子。把头埋在了自己的臂弯里，就好像是一个幼小的孩童，受了委屈之后，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抚自己。
楚江的心里说不出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身为阎王的他，虽然同样的在这世间存在了几千年。
可毕竟他所处的地府是热闹的，不仅有形形色色的鬼魂。偶尔还能见到个别的仙人。
有时候觉得生活过得也挺有滋有味的，和人世间的那些凡人的普通生活，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即使是这样，最终他还是厌倦了。想想自己，又看看老叟。
自己真的是何其所幸，生来就是阎王。厌倦了地府的生活，还可以选择去投胎体验一把凡人的生活。
“阿常。”楚江渐渐靠近原常龙，低低的叫唤了一声。
原常龙随意的应了一声：“嗯。”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楚江在心里踌躇了一番，最后还是鼓起勇气问道：“你以前在泰山君府的日子，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楚江终究是问不出口。
他和原常龙同在地府，同样的走过了几千年。这几千年里，原常龙的生活其实和他这个阎王的生活是截然不同的。
原常龙的泰山君府，终年冷清寂寥，就好像天齐仁圣大帝的性子一般。
“小江，我不后悔。”原常龙答非所问，突然就对着楚江笑了一下。
那一笑，清风齐月。给那原本就漆黑的魔渊，好似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什么？”楚江不明所以。
原常龙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答：“我不后悔去人间历劫，更不后悔遇见你。”
楚江听完，整个人直接就愣了。
阿常这是在向他告白吗？
等想明白之后，他那颗很久不曾快速跳动过的心脏，这一刻就好像直接要从他的胸膛之中跳出来一样。
“我也是。”楚江听见自己无比认真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