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瑾誉听了这番话还是有些纠结,他不忍让兄弟冒险,可还不等他回绝,成子铭就说事情就这么定了,便起身离开了。
他回家之后,讲这件事告诉给了父亲,成材听说儿子要去告状,心里忽然咯噔一下,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初的那段经历。
“儿子,你当真要去吗?”
“父亲,如今只有我能救他了,若是置之不理的话,怕是他真的要死了。”
“可你没权没势的,要去找谁告状呢?”
“这世道找谁都没有用,唯有进京告御状才能让周大哥沉冤昭雪,瑾信弟弟之前打听过了,再过半个月皇上会在京郊围场狩猎。这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告状机会,我怎么也得去试一试。”
“可若是你告状不成,反倒连累自己可怎么办啊,爹不是不心疼瑾誉,可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
“爹,这些年若非周家接济帮助,咱家那能有这样的生活呢,我又怎么能有书读?如今朋友受难我怎么能不管呢?”
“说的也是,想当年我陷入牢狱时,周兄弟也没有抛弃我,如今他儿子受了难,又怎么能不帮呢,只是你此行千万小心,切记不可莽撞行事,若是冲撞了皇上,那可是死罪啊。”
当年的那场经历已经让成材彻底没有了年少时的顾勇,他没当回想起那番遭遇都会浑身发冷,所以一直教导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忍一时风平浪静。
成子铭自然知道父亲的想法,便劝慰道:“爹,如今官府之间虽然暗中勾结联合,可皇上清正爱民,这样的事情他不会不管的,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但愿如此吧。”
父子两个商议一番后,成子铭便收拾行囊准备出发了,得知他要进京告御状,周瑾信急忙到了成家,想跟着一起去,顺便将盘缠给他,可到了成家之后成材已经走了。
去京城的路并不好走,成子铭走了大半个月才到,可眼下距离他所知道的狩猎时间已经过去了三天。
他赶忙问城里打听,得知今日是打猎最后一天,便前去围场附近等待。
眼下正值深秋,天气虽然不算寒冷,但也凉的刺骨,成子铭缩在围场的林子里瑟瑟发抖,忽然一只箭矢从远处而来,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钉在了他身后的树上。
“哎呦!”成子铭吓了一跳,扑通一下倒在地上,没一会儿一群人吗踏踏而来,为首的是个身披轻甲的年轻将士。
“你是何人,在围场附近有何企图!”
“回禀大人,草民成子铭是从山东而来,因朋友被栽赃陷害锒铛入狱,今日特来求见皇上,恳请他老人家为草民的朋友主持公道。”
“放肆!皇上千金之躯,是你等贱民说见就见的吗?赶紧走,若是冲撞了圣驾,当心人头落地!”
将士佯装要抽刀,想要吓退成子铭,不想眼前人竟毫不畏惧:“今日只求能面见皇上,提交诉状给我兄弟申诉冤屈,就算被将军一刀砍了也无怨无悔!”
“为了朋友值得如此吗?”
“草民见将军是应当也是个坦率豪放之人,若是您的朋友有难,您会如何呢?”
“自然是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草民虽不及将军万分之一,但所为朋友也情愿效仿将军。”
将士被成子铭的勇气打动,有意想要帮他一把,恰逢这会儿身后有人在唤:“邱爱卿,你在那做什么呢?”
邱烈回头,见是皇上过来赶忙行礼:“回禀皇上,臣发现了一个误闯之人,他似有冤屈想要找您申诉。”
“倒是有很久没遇见告御状的了,定然是有非常之事,把他领过来。”
“是!”邱烈应了一声,对成子铭示意,成子铭赶忙磕头:“多谢将军成全。”
在邱烈的帮忙下,成子铭成功面见皇上,将事情的始末缘由如实交代,皇上听了之后很是恼火。
“这文登县令真是好大的胆子!你放心,此事若是属实一定会还你朋友清白!来人,将此案呈交部院,让他们派人跟这位小兄弟回去重审。”
“是!”
皇上下令后不久,部院便派了一位姓李的官员跟成子铭一同回去审理此案,路上这位李大人总是有意无意的跟成子铭攀谈。
起初是为了得知案件的详情,之后他们对话就开始越来越偏,李大人并开始有意无意的示意成子铭劝说周家拿点银子出来,自己也好公正办事。
成子铭虽然知道对方的用意,但也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李大人很无奈便只能作罢。
然而成子铭不知道的是,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县官对周瑾誉言行逼供,非是让他承认勾结海岛,周瑾誉扛不住打,只能认了罪名。
后来县令得知部院官员接到皇上御批,要来亲自彻查此案,当即慌了手脚,忙去找黄吏部商议。
“这周家真是通天了,竟还真敢找人去告御状,黄大人,若是这事儿败露可就是重罪,咱们可怎么办啊。”
“千算万算,没想到他周瑾誉还有这样的手段,不过倒也不必担心,只要能死无对证,就算包公在世又能如何呢?”
“大人的意思是说,让下官将周瑾誉提前问斩?”
“你真是愚蠢,这种事情能在明面上做吗,自然要暗中操控。”
“请大人明示。”
“你那些狱卒都是老油条了,敲无声息的让人早死的手段他们能不知道吗?”黄吏部笑笑,随即从身上摸出了一些银子:“你把这个拿给他们,就说是我请他们喝酒,他们自然就明白要怎么做了。”
“大人真是高妙,下官这就去办!”
县官回去之后,将看监的狱卒都叫了过来,把银子纷发给他们:“这是黄吏部给你们的酒钱,这几天你们应该知道要怎么做了吧?”
众人点了点头,领着银子兴高采烈的回去了,之后便开始不给周瑾誉吃饭,也不让周家人前来探视。
等成子铭领着李大人归来时,周瑾誉在大牢内已经饿得快要站不起了,回家一问瑾信,这才知道狱卒早在四天前就不不许探视了。
“一定是姓黄的跟县官串通好了,要把你哥哥饿死,这样才能死无对证啊。”
“那要怎么办呢?”
“倒是不怕,如今部院的李大人受了皇命回来调查此案,我这就过去让他尽快提审。”
成子铭赶忙去客栈找了李大人,可他却品着茶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本官知道你心思急切,但毕竟年纪大了,舟车劳顿多日,不得容我休息几天吗?”
“可您若是在等,我的兄弟就要饿死了啊。”
“已经问过狱卒了,不是他们不给饭食,是你那位兄弟太挑剔,嫌弃饭菜不好,这才闹了绝食的。”
“那不许探视又作何解释?”
“他是重犯,依照律例自然是不许家属探视啊。”
“可他分明是被冤枉的,大人不就是为了彻查这事才来的吗?”
“是呀,不过我还没开始审理彻查,他名义上就还是勾结海盗的重犯啊。”
成子铭被气的没有话说,虽然皇上派了人过来,但以寻常的手段还是没有办法解决案,难道就只能拿钱了吗?
“您要多少?”
“什么?”
“我说您要多少银子才能立即提审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