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本县有个叫谭晋玄的书生,他祖上富裕吃喝不愁,还有一位貌比天仙的妻子与他为伴,可谓是投对了胎,若是在读书上再有所成,就当真是此生无憾了。
然而,他年幼时曾经患过一场重病,虽然不至于危及性命,但也让他躺了半个月,身子也弱了不少。
从这次生病之后,他每天都很担心自己会死,对读书也不那么上心了,反而开始些没人看的丹道典籍,长大之后呢,更是痴迷旁门养生之术。
他的妻子赵青燕家里是开武馆的,两人青梅竹马一同长大,赵青燕受到父亲耳濡目染也学了些拳脚,她看丈夫天天痴迷那些东西想要延年益寿,总觉着很不靠谱。
“相公,你既然觉着自己身子弱,我领你学些拳脚武艺也比那些歪门邪道强啊。”
“什么歪门邪道!这可是我去山里找人求的秘法,哪里好些古稀老人都依着这办法修行,你自觉比这些人活得久吗?”
“我还不到二十岁,当然还没有他们活得久,日后可就不一定了。”
“你自己也说不一定,既然是不一定的事情,为何让我依着你呢?”
“习武不是也强身健体吗?”
“习武是强身健体,但也容易受伤啊,累的腰酸背痛不说,万一摔了胳膊磕了腿,躺上十天半月的,不都全白费了吗?我这功法不必劳心伤神,只是每日调盘膝调养,不比你累的满身是汗强得多吗?”
“你……”赵青燕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跟丈夫继续说下去。
“罢了罢了,你乐意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赵青燕不想再继续争辩,气呼呼地出了门继续去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为了延年益寿长命百岁,谭晋玄可谓无所不用其极,谁说吃什么食物好,他就连着顿的吃,又说家中要依照五行之法布置才能长寿,他又重金请来风水先生,把家中所有的东西都归置了一遍,并吩咐丫鬟谁也不许挪动半点。
城里人很多人都知道他,都觉着他这人是个傻子。
这一日三个年轻后生在路旁的酒肆喝酒,不知怎么的就说起了谭晋玄的事情来。
“你们还不知道呢吧,那个谭大师又琢磨出了新门道了,昨天特意去我家茶楼买了三斤的白茶,说是磨碎了擦身能舒筋活络,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听来的门道,别人家买茶都是喝,到他那反倒当皂角使了。”
“可不是么,这人都魔怔了,前天还去我家要了发酵的米糠,说是要磨碎了泡水喝,这不是疯了吗?”
“他还真是有意思,放着好好的富家子弟不当,非得沉迷这些子虚乌有的修行之术,不仅劳心伤神还浪费钱财,若是他能把这劲头用到读书上,估计早就金榜题名了。”
三人正说笑着,忽然那个家里卖茶的公子看见了什么,赶忙拍桌子招呼其他二人:“你们看看那是谁?”
“哟,这不谭大师吗,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
三人看着朝着这边走来的谭晋玄不由得暗自窃笑,卖茶公子忽然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对二人道:“我有办法让他给咱多结酒钱。”
“拉倒吧,谭大师只是魔怔了,又不傻怎么能给你多结酒钱啊。”
“不信咱打个赌,若是他真给咱多结酒钱了,下个月的酒都你请了。”
“我请就我请。”
“那就一言为定。”三人约好,卖茶公子便抬手对着谭晋玄招呼起来:“谭公子,今日若是不着急修行的话,过来喝一杯啊。”
“不必了,喝酒伤身,你们也少喝些。”
“谁说伤身的,我老家邻居那位老太爷今年已经九十多岁了,每日也得喝上一壶,上次我回去见他,他还是精神抖擞,跟我说多喝酒才能长久,而且还给了我一本养生的秘法。”
听到养生的秘法,谭晋玄眼睛顿时就亮了,几步来到三人桌边,拿起了空酒杯接连喝了几杯,卖茶公子见他喝的这么着急吓了一跳,赶忙拦住他。
“谭公子且慢,这酒得慢慢喝才能长久,你这样着急是要出人命的。”
听了这话谭晋玄才放下酒杯,另外二人见他为了长久还真能这么豁出去,都觉着很不可思议。
“你方才说那位老太爷给了你养生的秘法,能给我看看吗?”
“这个好说,今日我等恰巧在这商议这本秘法的事情,恰巧您就来了,这不正是缘分吗?”
“不错,那能给我看一眼吗?”
“公子不要着急,既然说给你看肯定会给,只是那位老太爷说这是他毕生总结的心血,这么宝贝的东西,是不是……”
“我明白。”谭晋玄点点头,立刻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上:“今日这酒算是我请,请公子把秘术借我看上几日,看完之后必然去府上奉还。”
“谭公子真是客气,您这样诚心,这秘法我便送给你,你拿回去尽管看就是了。”
“这怎么好呢?”
“有道是相赠有缘人,我又不好养生,这东西我留着也不应当,给您也算物尽其用。”说罢卖茶公子还真从怀里掏出了一本发黄的册子递给了谭晋玄。
“多谢,若有所成改日一定到府上拜谢。”谭晋玄拿了册子,乐颠颠的走了,等他走远卖茶公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拿着桌上的银子,得意洋洋的看着方才与自己打赌的朋友。
“如何啊,这银子是不是多给了。”
“还真是,没想到他还真的没有怀疑,话说你那老太爷的册子是哪儿来的?”
“什么老太爷啊,那是我自己胡乱写的,今日正好就放在了身上,没想到还真遇上了好买主。”
“那你就不怕他发现吗?”
“他为了这事儿都疯癫了,就算你说吃屎能长生,他说不准都能试上一口,我方才只说喝酒能长寿,你看他急切的样子,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呢?”
“说的也是,他的确是魔怔了。”
“别说那些,愿赌服输,下个月的酒都你请。”
三人有说有笑,嘲讽谭晋玄是个傻子,却不知这些话恰好被一个叫李半截的给听见。
这人是个无赖,靠坑蒙拐骗为生,半个月前刚在临镇犯了偷窃案,为了躲避追查一路逃到这里,如今已经是身无分文了。
他听谭晋玄为了养生长命什么都能做出来,当下便有了主意。
次日一早,李半截偷了一件道袍,大摇大摆的到了谭家门口晃悠,谭家的门倌见他穿的破烂,以为他是个要饭的,骂骂咧咧的就要把他赶走,恰逢这会儿谭晋玄出门,李半截看见他之后当即就迎了过去。
“哎呀呀,小兄弟我可找着你了。”
谭晋玄一头雾水,上下打量着李半截也不记着认识这么个人,便问他:“你是谁?”
“我是你师父啊。”
“师父?”
“对呀,不过现在还不是,你我注定有一段师徒之缘的,一会儿你拜了师我就是你师父了。”
“这位道长,我不认识你,也不想拜师,我还有要事去办,你若是饿了这两个钱你拿着买两个馒头吃。”说着谭晋玄从怀里摸出了两文钱放在了李半截手里,转身就要走。
李半截哪里能放过这个机会,当即便掂了掂手里的钱,口中喃喃道:“二可生四,四可生八,无穷无尽也。”
他话音落下,谭晋玄就听见他手里的钱声不对,他回头一看,李半截手里的钱竟然变成了四个,他再一掂又变成了八个。
谭晋玄看的目瞪口呆,赶忙问李半截:“您是怎么做到的。”
“我是个修行的人,钱生钱这样的小事怎么办不到呢?”说着他手上再一掂,手心里的钱又多了一倍。
“恕在下眼拙冒犯了道长,请您进屋说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