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成德原本以为自己是个不近女色的人,所以一直没有想过纳妾的事情,觉着这一生与娄氏相伴足矣。
可自从与房文淑一别后,他只要一静下心来,脑袋里便全是她的音容笑貌,竟是连半个字都看不进去了。
程生见他看书时闷闷不乐,便问他缘故。
“是你没回家过年,妻子写信过来数落你了吗?”
“倒不是因为这事儿,只是前几日庙里来了个烧香的女子。”
“女子,可是得了艳遇?”
“我也不知道,只是说了几句话,然后就觉着忘不掉了。”
“可以呀,你小子出门在外还能与美人相逢,不过你住的那里已经荒废好多年了,我一直在城里从来也没见到有人烧香的,你遇见的可别是什么妖孽鬼物吧?”
“应该不会,我见她言谈举止都跟寻常人无异,而且也不畏惧阳光,怎么能是妖孽鬼物呢?”
“那可不一定,若是修行的狐妖等到了一定境界看着也跟寻常人一样,她们生的绝美,最喜欢同你这样俊俏的小郎君一同快活,到时候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可我看房姑娘不像是你说的那样。”
“啧啧,看看你不过见了一面,就向着人家说话了,莫不是这房娘子的眼睛比狐狸还妖媚,不然怎么能把你迷成这样呢?”
面对程生的调侃,邓成德不以为意,只当他是说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转眼便到了除夕夜,家家户户团员相聚,唯有邓成德一人在荒庙独守,他从山上望去,正能看到空荡荡的长街,不由得心中寂寥怀念起娄氏来。
到了天黑,邓成德也没等来房文淑,觉着她不过是说笑可能早就忘了约定的事情了,便去厨房煮了糙米饭打算吃上一口,好继续忙活记录的差事。
就在他煮好饭端上桌刚准备吃的时候,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他开门一看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房文淑披着一件灰色的斗篷正站在门口。
“久等了,外面的雪太大了,我就来迟了些,你还没吃过饭吧?”
“没有,不过我以为你不来了,已经煮了糙米饭。”
“除夕夜哪有吃糙米饭的,我带了好酒好菜,今日你我一定不醉不归!”房文淑说着,很熟路地进了门,将矮桌上的糙米饭搬到一边,随即从篮子里拿出了炸花生、酱肉,烧鱼还有些其他吃食跟一壶酒。
准备好一切之后,房文淑便招呼起了邓成德:“还愣着做什么菜已经齐了,快来坐呀。”
邓成德点了点头,有些害羞地坐到来到了对面,房文淑在他的杯中倒好了酒,两个人就这样坐着喝酒来。
起初两人还有些拘谨,但几杯酒下肚便都放松下来,说起了有关自己的事情。
“房姑娘,你生的这般貌美,怎么还是孤身一人呢?”
“我与寻常人家的姑娘想法不同,她们嫁人大多听从父母的意愿,可我想找个自己心里喜欢的,可找了多年也没有找到,就孤身一个了,但也觉着潇洒快活。”
“一个人虽然自在,但遇上这样的时候也是难过,也会盼着能有嫁人朋友相伴啊。”
“是呀,幸好我遇见了你这同样形单影只的人,心里才不这么寂寞。”
房文淑的话让邓成德心下一动,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她今日看着那样温和,像是一只温顺的小兽,令人想要抚慰一把。
“那姑娘心悦的男子,该是怎样的人?”
“不盼他富贵,也不盼他位高权重,只盼他是个善良儒雅,知书懂礼的,穷的每日要吃糙米饭度日也不要紧。”
“怎么听你这话,好像是在说我呢?”邓成德浅浅一笑,端起酒杯就要再饮,抬头之时瞥见房文淑目光中的爱慕,忽然心下一惊,又将端到唇边的酒杯放了下去。
“姑娘莫不真的是在说我?”
“郎君看着憨厚倒是不笨,若是不爱慕,我怎会在这三更半夜过来找你喝酒呢?”
这话像是一记惊雷在邓成德心头炸开,他原以为只有自己念念不忘,不想却是郎情妾意。
“可你不介意我有妻子?”
“我只顺应心中所想才来找你,又怎会顾及其他?”
“我又何尝不是在思念你呢?感谢天意让我们相逢,若是你也有心,可否与我再饮一杯桃花欢。”
邓成德心中悸动更甚,借着酒气直接将房文淑推倒在地,霎时间烛火摇曳,将二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酒气跟一股说不上香甜滋味,看着身下的美人,邓成德此刻脑袋一片浑浊,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女子,他俯下身去,有意想要亲热,不想房文淑却抬手轻轻推开了他即将落下来的唇。
“当着佛祖的面,怎么好做这样亲密的事呢?真是不知羞!”她娇声骂了一句,随即轻轻拍打了一下邓成德的肩膀。
“还不放我起来吗?”
邓成德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起身坐在一旁,像是个做措事情的孩童。
房文淑被他的这幅样子逗乐了,便跟他解释道:“倒不是我不愿意跟你亲热,你若真心想同我一起,我可以给你指个好去处,等过了初八,你出城往东走三十里,到一个叫李家庄的地方,那里缺个教书先生,你去找庄上一个叫李前川的人,就说你乐意当这个先生,他自然会接待你,给你安排屋子,到时候咱俩去那住着,就什么都成了吗?”
邓成德听了这话很是高兴,但还是有些担心会被怀疑是拐带妇女,便问房文淑:“那我哪天跟你回家去一趟,跟你父母提亲。”
“倒是不必这么麻烦,他们二老早就过世了,如今我借住在一位远房叔叔家里,我那位叔叔脾气古怪,你不必跟他打交道,等你去安顿好了,再过来接我过去不就行了吗?”
“这样的确少了不少麻烦,待我写封信给老家的妻子,告诉她这事。”说着邓成德便要去写信,房文淑见他去找笔墨赶紧把他按住。
“这个倒是不急,你已经决定要领我走了,不如安顿好了再写信回家告诉也不迟啊?”
“那好,等我们过去,我再告诉她。”
转过年后到了初八,邓成德便去找了雇佣的主顾提交了辞呈,说是有事不在继续工作了。
主顾也很爽快并没有因为他的不辞而别刁难他,只是寒暄几句便让他走了。
离开主顾家后,邓成德顺着房文淑的指点出城往东走了三十里,果然有个叫李家庄地方,一打听还真有李前川这么个人。
此人是庄上族长的儿子,因为念了几天书,所以给村里找先生的差事便落在了他头上。
这事儿说来容易,可给的钱太少,找了几个先生都不乐意来,得知消息之后,邓成德立刻前往李前川家中说明来意,得知他要过来当先生,李前川很高兴。
“我们给的钱可不多,你真乐意来吗?”
“教书育人乃是大事,报酬多少又有何妨?”
“先生爽快,快,请进屋上座。”李前川听了这话很是高兴,便热情的招待邓成德吃饭。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们这缺教书先生的。”
“这个是……我娘子听别人说的,我觉着还不错就从兖州城过来了。”
“您特意从城里过来的?真是费心了,不过也不好您总奔波,若是不嫌弃我家还有一间屋子,可以留给先生夫人住。”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先生客气了,都是应该做的,走我领您去看看村里的书塾跟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