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弧矢七2025-06-12 09:167,164

说完这句话,我莫名地畅快。

退婚不过是喜欢上了柳书喻而已。

我忽然想起年少时我和他去狩猎因为不小心脚滑我差点坠下山崖,我永远记得卫子奚用受伤的双手将我紧紧拉住。

那时他双手淌血却无论如何都不放手。

后来将我救上来后他紧紧抱住我,带着失而复得的喜悦,[舒韫,以后我会永远都保护你,再也不会让你伤心。]

可其实伤我最深的人就是他。

上一世得知他变心后我质问他关于年少的承诺,他却说那些都是幼时的戏言,当不了真的。

这一世我不会对他情深相许,他喜欢谁都和我无关。

7

数月之后,柳书喻的才名传遍大街小巷,听说她最近发明了一种叫肥皂的东西,还创造了很多新颖的吃食,前来拜访她的人络绎不绝,从街头排到了街尾。

之后圣上在宫里为寰王举办了一场浩大的送别宴,说是说别,其实是变相的相看婚事。

寰王是外戚亲王,和陛下是异姓兄弟,算不上亲厚,但是因为边境戎狄犯屡屡来犯,他手握军权,陛下自然仰仗他。

宴席上太后幽幽叹气,[寰儿一直征战沙场,为大业立下大功,如今边境安平,也是时候该娶妻了。]

圣上跟着应和道,[我看柳家的大小姐柳舒韫就很不错,恭敬贤良温柔知礼。]

看来该躲的还是躲不掉。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

父亲听闻要把我嫁给寰王喜不自禁,眼下寰王王妃位置显赫尊贵,若是我下嫁给他,对他仕途上是极大的帮助。

我颔首不语,继续喝着面前的羹汤。

寰王一口饮下热茶,[臣弟全凭陛下做主。]

他朗声道,[只是臣心疼柳家大小姐自来养在深闺,金尊玉贵,如今远去北疆,路途遥远,舟车劳顿,边境苦寒。]

[臣听闻柳家大小姐和二小姐姐妹情深,有二小姐做伴,此去北上,路途也不至于寂寞,到时更好适应北疆。]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都说寰王冷若冰山,如今看来也不尽是,他对柳家大小姐体贴入微,真羡慕。]

[柳舒韫这是走了什么福,能得寰王的青睐。]

我迎接着众贵女羡煞嫉妒的眼神,内心一时百感交集。

上一世就是这样,在众人羡煞的目光中,我和世人一样以为寰王是真心喜欢我,何曾想到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娶我不过只是个幌子。

他借此将所有目光转移到我身上,瞒天过海。

实际上他真心想守护的不过是柳书喻一人。

皇上摸了摸胡须,[既然寰王有此心,那柳家二女一同嫁过去也是极好的,古有娥皇女英侍奉一夫,如今柳家二女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

我仍旧记得上一世嫁去北疆后我被整日囚禁在深院,寸步难行。

如今无论如何我不要重蹈覆辙。

晚宴后我被皇上单独留了下来,他坐在内殿,神色肃穆。

[朕一直看着你长大,知晓你毓秀聪慧,卫家那小子虽文采出众却实在不是你的良配。}

[如今这样也好,寰王骁勇善战与你很是登对。]

或许是看我迟迟没有开口谢恩,圣上又道,[北疆虽远,你不必记挂母亲,朕会命人接到宫中,皇后会帮你照料。]

如今寰王手握兵权,权势太大,早已威胁到了皇帝,再加上他早有不臣之心。

圣上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不过是想让我守在寰王身边成为他的耳目,替他打探北疆的形势,怕我嫁去后中途变卦则以我母亲的安危来要挟我。

比起柳书喻我和母亲的关系更好,我更在乎家族亲情,更好被拿捏,所以他选择了我。

我别无选择,只能攥紧衣袖,俯身谢恩,[臣女谢主隆恩。]

如今我陷入进退维谷,不嫁,母亲就会性命不保;嫁了,我终身就会被囚禁在北疆。

8

当天晚上我去见了九皇子程泽霖,他是所有皇子中年龄最小的一位如今刚满十六岁。

九皇子的出生是个意外,当初皇上因为醉酒宠幸了一名宫女,才有了他。

他从小无权无势,所以没有人将他放在眼中。

但他并不简单。

上一世他知人善用,交友甚广,门客三千。

是与寰王争斗到最后的人。

要不是因为时运不好他差一点就赢了。

少年一身黑色玄墨锦衣,束手而立,嘴角噙着笑,[我以为在棋坊外帮我破解棋局的人是谁呢,原来是个闺阁小姑娘。]

前几日,我在他置办的意欢棋局下以一子逆转了整盘居的形势。

这才有了今日和他面见的机会。

我缓声道,[今日唠叨殿下的确有事相求,而这事也只有殿下你能够帮我解除。]

我话还没说完,程泽霖慵懒起身饮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你想让我帮你解除和寰王的婚约,对吧,柳大小姐?]

我一瞬间觉得讶然,但他本来就不是普通人,天下形势如棋局一般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若是能得殿下相助,我愿意帮助殿下解决水患。]我拱手行礼。

最近江南一带水患严重,陛下为此极其忧心,诸多大臣为此商议却只能治标不治本。

[其实治水在“疏”不在“堵”,这是我具体的策论,殿下可以看看。]

他沉吟,[若是良策有效,我自会助你。]

几日后让陛下头疼的江南水患彻底被解决。

与此同时,程泽霖私下面见了陛下,他表明自己有亲信在寰王手下任职,如今贸然将我送入北疆,以寰王疑心重的性子,势必打草惊蛇,让他猜忌出皇室已然不信任他。

这原本是一件棘手的事情,但是被他直接四两拨千斤轻松化解。

几日后给寰王赐婚的事情果然没了后续。

但月底寰王自己却提出了柳家二姑娘所作的那首边塞诗体谅到了边疆战士的疾苦以及歌颂了边境的雄壮,是深闺大家闺秀所不同的。

他当众向圣上提出了向柳家二姑娘求婚。

月末,圣旨降下,陛下将柳书喻赐婚给寰王。

当天寰王来柳府下聘,聘礼足足占据了整个柳府,让人眼花缭乱,如此明目张胆的偏爱,羡煞众人,街坊邻居人人观之。

这一次,所有人都后知后觉明白了送别宴上寰王说出的话不过是意在柳书喻。

我又一次成为整个京城的笑话。

[柳家大姑娘两次婚姻都被拒,看来是命格太硬,不适合结婚。]

[你们说以前的才女会不会成为嫁不出去的老姑娘呀?哈哈哈哈哈哈。]

当恭贺声传来时,人人祝贺,往日意气风发的太子在明月楼喝得酩酊大醉。

新科状元作了一首哀怨的词,很快被伶人传唱,一时之间脍炙人口。

程泽霖再一次约我在茶坊见面,他一袭墨黑玄衣,玉冠束发,还没长开的容颜上已经能看出惊鸿绝伦的风采。

他慵懒地把玩着骰子,手指细长有力,眼神直勾勾的看向我,[世家闺阁千金都希望能够嫁入豪门,以保后半生平安顺虞,你却志不在此。]

我不是志不在此,而是当我重活一世后,我才知道所有的名讳和头衔不过只是虚名,终究如梦幻影,嫁入豪门倚仗他人终究得看人脸色。

与其仰人鼻息不如经营自己,手握权势,活得硬气一点。

程泽霖替我斟上了一杯茶,好看的丹凤眼微眯,[我看透了俗世三千,但唯独有点看不透你。]

[你既不追求浮名、又不追求家族的偏袒以及夫家的权势,那你想要什么?]

这是他和我的交底。

我灿然一笑,[握的住的权势。]

我只想靠自己,我也只信自己。

程泽霖的眼中第一次浮现出惊讶转瞬化为赞赏。

我接过他手中的蛊盅,摇了摇揭开后,所有骰子都是最大。

我缓声道,[这场争储押宝中,我押殿下。]

他揶揄道,[所有人都看好太子、襄王甚至是寰王。]

[他们一个有父皇的宠爱,,一个有强大的外戚,一个手握滔天权势,我何与他们争锋?]

他说这句话,眼中带着探究。

我笑着,将骰子递给他,[夺嫡好比一场赌博,赌注最多的那一方未必就是赢家。]

[殿下的才智与谋略不输任何人。]我语气中满是坚定。

他的目光灼灼,[那这场赌博中你想实现什么?]

[要押就押最大的,待殿下成为君王,我想和殿下比肩。]

他的眼中闪过动容之色,[如此甚好。]

9

在柳书喻即将下嫁北疆的前一天,我看见她在府中鞭打下人。

那些都是从前她装傻时,给她下绊子的。

如今她成为父亲手中的掌中宝,北疆之王的宠妃,自然今时不同往日。

那些势力的下人被她打得只剩半条命。

看见我来,她唤了我一声,[长姐。]

我应答道,[明天你就要下嫁北疆,今日不好见血光,这些腌臜之人解解愤就行了。]

她收好鞭子,缓声道,[我没想过和你抢婚。]

[姐姐以后若要嫁人的话,一定要嫁给一个一心一意眼中只有你的人。]

我浅笑,[是你的无论怎样都是你的,不是你的,即使抢也抢不来,这场婚姻,本来就是妹妹的。]

她出嫁当天,锣鼓喧天,高朋满座。

我忽然想起前世我以为北疆之行会是幸福的开端,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炼狱的开始。

如今成为局外人,便多了一份清醒与从容。

我抬头在倚栏高楼看见了卫子奚,他目送着迎亲队伍而过,眼里尽是落寞。

太子将手中的酒杯砸碎在地,惘然离场。

如今这场婚礼于我而言不过只是一场盛大的热闹,今后我和寰王再无纠葛。

我将不会再囿于方圆之地。

九皇子一身玄黑锦衣向我走来,他手中端着酒杯和我对碰,[这场热闹可尽兴?]

[热闹是他们的,但是属于我们的赌局快要开始了。]

位置越高,就更容易跌落下来。

我回到府中,近些时日父亲对我冷艳冷色,在他眼中没有价值的女儿理所当然就成为了弃子。

我听说北疆王妃和北疆王夫妻和谐,其乐融融。

其实只要是陛下赐婚嫁到北疆都会引起寰王的猜忌,这无疑是一个死局。

而这局,唯有柳书喻能破。

几日后程泽霖找到了太子贪墨受贿的证据,证据上有着太子见不得人的勾当,牵扯了许多人。

有卖官鬻爵的,有在自家庭院押妓抛尸的。

[这份证据依民女看,殿下若转手送给襄王必定很有趣,一是给他顺了一个情面,二是隔山观虎斗,岂不妙哉。]

如今大业最有势的两个皇子一个是当今太子,一个是襄王。

程泽霖赞赏地看向我,[你竟然有如此见识,终究天下敬仰,为什么当初选择我呢?]

[因为殿下是所有皇子中唯一一个有热血赤心的,臣愿誓死追随。]

上一世大业纷争,大军压境,是他保全京城所有百姓,他想坐上皇位不仅仅是因为权势,而是为了护住更多的人。

10

程泽霖按照我的主意将证据递交给襄王。

襄王以为九皇子是想入盟,对他美酒相待。

襄王本就和太子敌对,如今得到他的把柄后,便针锋相对,穷追猛打。

不过几个月,太子手下的官员被扯入数桩案件就连尚书大人也被拉下了马。

群臣谏言太子德行有亏,皇上一道谕旨直接将他禁步在东宫。

而襄王因揭发太子有功,一时风头大盛。

从前最得皇上宠爱的太子如今隐约有了失势,而襄王如今暂代太子以往的庶务,一时炙手可热。

朝中局势瞬间逆转。

但是程泽霖却在暗中聚势,他的背后是来自五湖四海的势力。

商会、世家大族、新晋权臣.....

表面上看着都是不参加储位之争的派系,实际上都在背后默默支持他。

他从小在淤泥最低端长大,一路抓摸滚打,最会观察形势。

世人只以他闲云野鹤,却不知道他的野心抱负。

他特来柳家请我博弈,父亲自然得给他三分颜面。

程泽霖落下一子,缓声道,[北疆王权势滔天,桀骜不驯,隐隐有些想分离大业,父皇对他甚是不放心。]

无论我如何避免和柳书喻争锋,如今看来终究是避不开。

[但是碍于形势抓不住他的把柄。]

我笑着将棋子落下,[如今看来殿下与寰王终有一战。]

他笑着围截住我的黑子,[既然避无可避,那就放手一搏。]

我缓声道,[无论如何,殿下都能赢得先机,你是皇室血脉,师出有名,得民心得天下,而寰王举兵京城不过是谋朝篡位,人人得而诛之。]

11

父亲对我日渐冷心,现在他几乎限制了我的吃穿用度,但是因为程泽霖我依旧能安稳度日。

朝堂上太子和襄王势如水火,如今看似襄王占有先机,但是太子毕竟根底深厚。

几日后有人指证他私自开铸铜矿,意图谋反。

襄王最终被贬为庶人,到最后一刻他都以为程泽霖依旧和他一派。

太子解决了劲敌,只余一丝元气。

月末,我们去了疆场,他头一次穿了白衣,扎着高马尾,身姿挺拔,如墨竹一般清隽。

我将马牵来,递给他,[殿下看看,喜欢吗?]

他自是识得好马,抚着白骢骏马鬃色发亮的毛发,忍不住骑了几程路,眉间难掩喜色:[是一匹难得的好马。]

少年骑在马背上驰骋疆场,素衣,白马,宛如天上皎洁的月牙。

他讶然,[平白无故,你送我马干什么?]

[今天是殿下的生辰,一年一次当然得送礼。]

[但是我不知道殿下喜欢什么就自作主张了,毕竟自古鲜花赠美人,宝马配英雄。]

程泽霖忽然默然不语,我知道他在想什么,以往从来没人记得他的生辰,或许久到他自己都忘了。

他向我道谢,[谢谢你给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我们一起给马取了一个好听的名字:披星。

寓意保疆为国,即使披星戴月,也甘之如饴。

满天星空下,程泽霖缓声道,[你好像总能预判棋局的形势,再手起刀落,杀伐果断,如今太子也只有一丝元气。]

[皇上年迈,将朝政交给了太子,若是政局处理不错,或许就传位给他了,如今的这个月是对他最后的考量。]

我不紧不慢道,[寰王怕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程泽霖眉头微敛,很快就明白了我话中的意思。

不日,太子和寰王的族亲胞弟起了冲突,太子原本只是想狠狠教训一下,却错手杀死。

太子因为从小顺风顺水,仰仗着皇上的宠爱,狂妄自负太过,这若是之前可能很快就被掩盖过去。

但寰王野心勃勃,他早就需要一个反叛的借口。

数日之后,寰王发表檄文痛斥大业皇室残暴昏庸,草菅人命,随意残杀将士的亲人,让将士寒心。

这表面上祥和的江山终是大乱了。

12

皇帝急火攻心下令废除太子,却终究病危在床。

正在人心惶惶之时,大臣们举荐九皇子程泽霖暂代朝政,他临危受命,披甲挂帅,亲自征战带领御林军前去阻拦叛军。

而我另外命长云将军带领岐家军直捣北疆。

长云将军一向在战场长大,他不明白明明是平击寰王的反叛,为何要偏离主战场。

可他知道我是九皇子的参谋,九皇子给予我无上兵权,对我全然信任,他便俯首听命。

守在北疆的是柳书喻,上一世就是她驻守后方为寰王提供了充足的粮食和衣物。

此时正是寒冬腊月,我带领岐家军穿着白色布衣,隐藏北疆官道旁,当大雪素裹整个北疆时,长云将军忽然朝我拱手一揖,[原来柳家大小姐早就料到今日的天气状况,好一招声东击西。]

前世这个时候正是因为京城忽然罕见地下起了暴雪,导致后援不足。

所以寰王才会一攻就破。

而今,我们死守北疆,直接摧毁北疆战士的后援之地,截断他们的军粮布衣。从后方袭击寰王,前后夹击,断他粮食,让他退无可退。

今年的寒冬亦是如此,朔雪飘飞,马儿还未打仗便已经受惊,边关急报程泽霖的主战场,很快粮食不够了。

其实程泽霖率军并不是真打,主要是诱敌深入,而我们后方才是真正的主战场。

还好我在九月初我以高出市价的价格收了京城及几座大城百姓们家中的存粮,同时承诺如若以后家中缺粮,可凭借收据去九皇子府中领取粮食,百姓们既能赚钱又能为朝廷效力,又能得到保障,各家都主动出粮。

毕竟九皇子门客众多,一言九鼎。

这一次我就收够了边关三个月的存粮。

之后我又派人寻来铁匠,加量打造马蹄,这才能够保证前方主战场的持久兵力。

我命长云将军率领岐家军赶赴京都,围困寰王。

月余已经是我围困北疆的第三十九天。

因为粮食被劫,再加上没想到战争会持续这么长,城内早已饿殍满地。

我许诺城内百姓若是投降,性命便无虞,亦能援助吃食。

但是晚间,我却看见北疆城门内的雪挟裹着鲜血淌来。

铺天盖地,一片猩红。

有死里逃生出来的人说王妃最初开战时允诺的不过是最多不过半个月,如今因为战争持续时间太久,北疆城内早已饿死了许多人,有人受不了便投降,但是还没走出北疆之门便被王妃鞭打死了。

北疆失守是第四十五天,当我赶到北疆城内时,尸骸遍地,柳书喻已经不服往日明亮璀璨,她衣衫褴褛,仍然手执长鞭。

看着地上血流成河,我的心随着一颤,寒意弥漫,柳书喻为了固守城池居然不管当地百姓的死活。

若是她是最后的赢家,又怎么会善待百姓呢?

她蓬头垢面,喃喃低语,似乎难以置信目前的战局,[我怎么会输呢,不可能,不可能。]

也对,之前她无论做什么都能轻易做到。

如今的颓败似乎是压垮了她。

而几日后寰王因为听说柳书喻被囚,竟然快马加鞭夹道来救她,前世程泽霖棋差一着的战局终于扭转了。

寰王终究是败了。

从前我很羡慕柳书喻,羡慕她光芒万丈,一生荣光,如今经历了这么多是是非非,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是自己生活的主角,无论他多么渺小。

没有天生的配角。

13

我没想到回城途中我能再次看到卫子奚,他应该是疾驰而来的,肤色苍白,往日纯白的衣服上如今沾满淤泥,在看见我的那一刻他突然眼睛猩红。

后来我才知道从转乱起怕我受伤就一路北上来寻我,但是中途却被北疆士兵俘虏,他死里逃生只为来向我说一句抱歉。

他一介文弱书生,完全不会武功,一路磕磕绊绊找到我时已经战争已经结束。

[对不起,书韫,我还是把你弄丢了,这次北疆之乱当我知道你涉险其中时,我心乱如麻,才知道自己一直喜欢的是你。]

[当初我只是仰慕柳书喻的才华而已,错把欣赏当喜欢。]

话语落,他忽然哽咽。

我沉默良久,上一世的记忆忽然唤醒了我,我的心隐隐作痛,那些记忆仿佛还在昨天。

柳书喻自穿越而来,一朝洗去痴傻,名动京城,绝代无双,无数才子仕人纷纷折腰。

她只因为吟诵了一首诗,便让我十多年的努力黯然失色。

后来我如戏折子里的恶毒女配一样因为失去所有而黑化。

而卫子因为爱而不得此生奚弃笔从军。

后来柳书喻告诉我,我不过只是书中的一个配角,是为衬托她服务的。

这就是上一世我凄惨潦倒的一生。

卫子奚从怀中拿出一把木梳,虽然有些乌沉,但能看见购置优良精美。

那是我及笄时央求他替我打造的,梳柄镂空繁杂,寓意相守一生。

当时我只是随口一提,我没想到他会记那么久。

这一把梳子,隔着两世之久送到我手中,但随着时间的更迭,我们都不是当初年少的自己了。

卫子奚怀着忐忑,好半天才鼓足勇气道,[舒韫,儿时的戏言还算吗?]

我没有接他手中的木梳,而是笑着看着他,[有些事情错过了就是永恒,没必要瞻前顾后,希望我们都活在当下。]

说完,他脸上的神色僵住,透着难以名状的落寞。

14

行到一半,我在骊山栈道处看见了披星,程泽霖随意地牵着马,少年明目皓齿,单单是站在那就是一道风景了。

少年倚栏而站,身姿颀长。

众将士看见程泽霖的那一刻欢呼鼓舞。

我费解的看着他,如今战事刚平,京城还有许多棘手的事情处理。

他或许是看出了我的困惑,笑得恣意,[今天下初定,废旧立新,很多事项需要你帮我协助。]

[你不是要和我比肩吗?能和九五至尊比肩的只能是帝师,这一次我是来接帝师回京都。]

没想到当初我们所约定的一字一句他全部记得。

先帝驾崩,传旨给程泽霖,他终究在万民拥护中走向至尊之位。

而如今他亲自将我迎接回京都,摒弃异议,封我为帝师。

父亲颤抖地向我行礼,满脸惶恐畏惧,又似乎是难以置信我竟然能登阁帝师,成为大业第一个女官。

又一年,朝纲已肃,上元佳节,整个京都一片欢声笑语。

高楼上,我们睥睨着整个大业盛世,相顾而笑,我向程泽霖举杯。

[这盛世如你所愿。]

他回声,饮下杯中的酒,[是如我们所愿。]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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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毒女配志在朝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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