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5分钟，或许更久一点，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警铃声，顾风婉受惊一般从地上一跃而起，却因为腿软而磕到了额头。
“开门，警察！”沉重的砸门声响起。
“来了来了！”门外响起另一个男声，是之前那个嚷嚷着杀人了的男人。
钥匙转动的细微声响，此刻却像是催命一般，顾风婉呆在原地甚至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
很快大门被打开，一群手持枪械的警察鱼贯而入。
“接到报警说这里发生了命案，人在哪里？”一个年轻的小警察说道。
“她她她，她杀人了！”苏瑾衍的朋友指着顾风婉，声音颤抖。
“你……”
顾风婉在警察惊诧的目光微微移开脚步，倒在地上的头破血流的苏瑾衍顿时暴露在众人眼前。
“这是你干的？”警察质问她，“发生了什么事，人还活着么？”
顾风婉愣愣地摇头，一脸惊慌外加迷茫的表情。
小警察也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这般的杀人凶手，一时间有些懵逼，好在这时120的医护人员也赶到现场，对苏瑾衍做了一番紧急处理，然后说道：“还活着，人我们先送去医院了。”
小警察严肃地点点头，又将注意力转到顾风婉身上，“你和被害人什么关系？”
“我……”
“他是苏瑾衍的女朋友！”陌生男人抢先一步道。
“你又是？”
“我是苏瑾衍的朋友！”
小警察紧紧地皱着眉头：“他说的是真的么？”
顾风婉惊慌失措地摇头：“不是，我不是他的女朋友！”
“她撒谎！”男人一口咬定，“她就是苏瑾衍的女朋友，她们之前在吵架，肯定是她拿酒瓶砸了谨衍，所以想逃脱罪责才否认的！”
“你才撒谎！”顾风婉脑子一片混乱，找不出丝毫有力的辩驳，只能一个劲地否认：“我真的不是他女朋友，是他强行把我带到这里来的，我，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是你打的吧？”警察问。
顾风婉又是半响呆怔，“是我，但是……”
警察扫过凌乱的房间，厉声道：“请你跟我走一趟，回警察局配合我们做调查。”
“不行！”顾风婉瞪大眼睛，这才找回自己丢失已久的理智，反驳道：“是他先对我动手的，我只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
“抱歉，现在我们暂时还不能下结论，还是请你跟我们去一趟警察局吧。”
“……”
顾风婉百口莫辩，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警察走上前，手里还拿着明晃晃的手铐。
“别……别拷我。”顾风婉对这种东西有种与生俱来的恐惧，仿佛能看见小时候自己因为调皮而被关进小黑屋的画面。
警察面临这种处境也是有些为难，虽说顾风婉实在长得不像一个杀人犯，但是如果她非要拒绝配合调查，他们也只能强行将她带回去。
“顾风婉，杀人偿命，你就别挣扎了。”苏瑾衍的朋友嘲讽道。
“我没有杀人！苏瑾衍他强迫我，还要逼我拍照！”顾风婉情急之下，只能把心底那些羞于启齿的真相统统托盘而出。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顾小姐，现在没有人能为你作证明，我们也只能秉公办事，实在抱歉。”小警察似乎觉得微微有些遗憾。
顾风婉默然无语，望着那副手铐，内心满是无能为力的绝望。
“顾小姐，请你跟我们走吧。”小警察有点同情她，便收回了手铐。
“好。”顾风婉低头，闭了闭眼，终于还是在跟着几个警察下了楼。
就在她一只脚跨上警车的瞬间，一只手从后面拽住了她的手臂，将她从上面扯了下来。
顾风婉惊诧回头，“你……”
她从没有如同此刻一样期待沈墨琛的出现。
沈墨琛沉着一张脸，面对她陡变欢喜的表情，却显得有些冷漠，目光在她脸上掠过，然后看向警察，说：“对不起，我想你们抓错人了。”
顾风婉愣了一下，没有留意到他语气里压抑的愤怒，只是她在看见这个男人的一瞬间，就情不自禁地松了一口气，连她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种莫名其妙的依赖。
“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警察有点不满，“请你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好么？”
“她是我的女朋友，我当然要关心这件事。”沈墨琛匆匆赶到，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十分自然地做出了保护的姿态。
这时一个男人附在沈墨琛的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他的脸色一沉，继而对警察道：“作为她目前仅存的家属，我想我有资格对她进行保释，在你们尚且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她伤人之前。”
沈墨琛也没有计较那人之前的态度，笑着道：“那就先这样吧。”
“好的。”
从头到尾顾风婉都仿佛一个局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墨琛说话，直到男人拽着她离开老远，她才回过神，站在他的车旁停下了脚步。
沈墨琛丢下她的手臂，抱着手靠在车旁，表情冷漠地看着她。
“我……”顾风婉半响才哽咽着抬起头看他，阳光下他的脸英俊得有点不真实。
“你有什么想说的？”沈墨琛问她。
她一时没能理解男人的言外之意，思绪还停留在刚刚惊险的一幕，眼前似乎还残留着苏瑾衍的鲜血，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下来，砸落在炙热的地面，很快被太阳蒸发。
顾风婉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能说出来，那些画面她甚至永远都不想再回忆起，她拽着男人垂下来的手臂，蹲在地上放声大哭。
沈墨琛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半响无言。
阳光依旧灼烤着大地，他望着眼前失声痛哭的女孩，心疼混杂着暴躁，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抱着她安慰，还是应该责骂。
最终还是理智占了上风，他轻轻将手臂从顾风婉手里挣脱。
手心里一空，她有点迷茫地抬起头，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里倒映着慌乱，以及一点点的疑惑。
沈墨琛的表情始终冷漠，“你哭什么？”
她没有回答。
他又问：“你难道不想跟我解释些什么？”
什么？
顾风婉望着他显得有些不近人情的面孔，脑子一片空白，甚至迟钝地没有察觉到男人的不悦。
沈墨琛顿时暴躁，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将她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压在车门上，捏着她的下巴质问道：“为什么逃离医院，而且还是跟那个男人一起？”
“？”顾风婉轻轻挣了挣，这种完全被人掌控的姿势让她有些不安，看在沈墨琛的眼里却成了心虚。
“为什么不说？难道是因为余情未了？”他的鼻息喷在顾风婉的脸上，几乎能烫伤她。
她想摇头，却不知道为什么看着他那张脸出了神。
“顾风婉，你让我说你天真还是蠢？我从来没有见过像你这么不知好歹的女人，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苏瑾衍那种人渣，也只有你这种人会对他死心塌地！”
顾风婉被他一顿不分青红皂白地指着，本来就满心委屈，此刻更发不可抑制。
她在这个男人面前任性惯了，一时间竟也不想再解释，干脆紧闭着嘴跟他赌气。
“你还给我摆出这副表情？”沈墨琛简直被她气得心肝痛，“昨天口口声声说着要给我答复，今天就迫不及待投入其他男人的怀抱，顾风婉，你怎么就这么贱？”
“你骂谁贱！”顾风婉被这个字眼刺激得不轻，当即反驳道：“你别总是口口声声把脏水往别人身上泼，就算他苏瑾衍是人渣，你跟他比又能好到哪里去，还不都是一般货色！”
“你拿我跟那个怂货比？”沈墨琛手上的力气加重，“他有资格跟在站在一起比较？顾风婉，你没搞错吧，他在我眼里，连蝼蚁都算不上！”
“呵……”顾风婉吃痛冷笑，“他确实是个渣男，但你也不遑多让，你不过是站的位置比他要高一点，所以可以理所当然地将人心踩在脚下！其实要论残忍，你还有过之无不及！”
“你什么意思？！”
“你敢说你不是只拿我当个宠物？喜欢的时候挥挥手招过来宠爱一下，不喜欢的时候随时都可以丢弃！苏瑾衍用心良苦地欺骗我的感情，而你则是光明正大地践踏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