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是心非算什么本事！”
“那你这样对一个人也不算什么本事！”
“……”
两个人吵得天翻地覆，一群佣人在一旁看得胆战心惊，他们一向冷静自持的沈先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顾风婉，你最好老实点，不然就做好一辈子被关在这里的准备，别忘了，你现在还是个嫌疑犯！”
沈墨琛丢出这个杀手锏，饶是顾风婉再怎么伶牙俐齿，也不免有些语塞，咬牙切齿了半天，最终还是败下阵来。
“行行行，你开心就好。”她一把将被子蒙住自己的头，赌气似得不肯再说话。
房间里再次陷入沉寂，顾风婉躲在被子里猜测沈墨琛大概已经被她气走了，这才偷偷摸摸地钻出头，却冷不防被站在床头的女佣吓了一跳。
“你干嘛，不出声站在这里装鬼么！”
女佣连忙道歉，复又劝说道：“顾小姐，你就别跟沈先生赌气了，他也是为了你好。”
“对我好？！你哪只眼睛看见他对我好了！他说的哪句话不是把我气得半死？！”
女佣看她的眼神透着点责备，语气却依旧恭敬：“先生以前不是这样的，我已经很久没见过他这么生气了。先生他这几年不容易，希望顾小姐能够多体谅他一点。”
“？？？”
“自从经历过以前的那件事之后，先生就性情大变。但是对于顾小姐，他已经在尽力克制自己了，他对你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
顾风婉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他所谓对我的好，就是把我囚禁在房子里不让我出去？你们有钱人的爱好也太特别了吧，我真的难以接受啊喂！”
女佣说：“感情是双方面的事情，希望顾小姐能多考虑一下先生的感受。你这么对他发脾气，他心里也不好受。”
“那就让他放我走啊！他那脾气我真的伺候不起，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翻脸简直比女人还快！”
“……”
沈墨琛就站在门外，两人的对话毫无遗漏地落入他的耳朵里，一时间表情有些难以捉摸。
这时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他走了几步，远离顾风婉的房间，才按下了接听键。
“喂，沈总，您吩咐我调查的事情已经有结果了。”
“嗯？”
“医院那边传来消息，说后来在沈小姐当天的午餐中发现了药物残留，初步判定应该是七氟醚。”
“迷药？”沈墨琛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
“沈总，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把调查结果交给警方，让他们去处理吧。”沈墨琛想了想，又补上一句：“做得干净点。”
这通电话结束之后，原本被顾风婉搅得烦躁不堪的心情渐渐平复下来，沉思半响最终还是上了楼。
“咚咚……”
顾风婉正躺在床上思考人生，听见敲门声随口应了句：“进来。”
她原以为是佣人，却没想到是沈墨琛复而又返。
他是来吵架的？
刚才还没吵够，现在又来找气受？
既然是来吵架的，为什么还要敲门？
顾风婉盯着他的脸半响没出声，脸上的表情却十分丰富。
然而沈墨琛没有给她继续脑补的机会，“明天跟我去一趟警察局。”
“为什么？！”顾风婉大惊。
“去解决你闯的祸。”沈墨琛淡淡道。
明明前不久还像是一个狂躁症发作的患者，现在脸上却又平静得滴水不漏，顾风婉有点难以接受他的变脸神功。
“我……”她的喉咙突然有些干涩，张了张口艰难道：“会怎么样？”
沈墨琛突然笑了起来，“之前不是很嚣张么，怎么不继续讽刺我了？”
靠！
顾风婉对他毫不给面子揭人伤疤的行为十分愤慨，“我什么时候讽刺你了，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耿直，说话从来不拐弯抹角，你觉得我是在嘲讽你，其实我说的都是大实话！”
“好一个耿直。”沈墨琛说，“希望你不要有一天被自己的诚实给害死。”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
顾风婉顶撞过后，想起自己的把柄还抓在他手里，一时有点后悔自己的心直口快，当即又欲盖弥彰地补了句：“不过呢，我还有一个优点。”
“哦？”
“就是能屈能伸。”她咽了咽口水，问他：“所以事情到底怎么样？苏瑾衍没被我砸死吧？我觉得应该不会，毕竟我当时留了一手，不过他肯定不会放过我，没准会借题发挥整死我……”
“我倒发现你另一个优点。”沈墨琛好整以暇地望着她，“一旦紧张起来，话就多得停不下来。”
“……”
顾风婉蓦地噤声，一脸戒备地看着他：“确实，我突然发现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把我的前途交到你手上，简直就是作死。”
“可惜你没有别的选择。”沈墨琛说。
“哦。”
“苏瑾衍没死，好好的在医院躺着，你也不用担心你会被判死刑。”
顾风婉顿时满头黑线，实在不能理解，好好的和在医院躺着，为什么能放在一起组成一个句子，但却忍着没有吐槽他。
“不判死刑判个死缓也够我的受的，我不想坐牢。”她说。
“你不想做的事情多了去了，可惜不是每一件事情都能得偿所愿。”沈墨琛有点意味深长地说。
顾风婉眉头紧蹙：“你的意思不会是，我真的会被判刑吧？”
“你猜？”
“……”
顾风婉面无表情地瞪着他，然后自暴自弃道：“随便吧，反正现在的生活跟坐牢也没什么两样。”
“但至少狱警不会容忍你无理取闹地发脾气。”沈墨琛嘲笑她。
“我没有无理取闹。”顾风婉有点无力地垂下肩膀，“我只是不想在这么随波逐流，心惊胆战地生活下去，我就想平平静静地做我的小市民，这个要求很奢侈么？”
沈墨琛的表情有点复杂，“至少在你遇到我之后，这个愿望就注定要落空。”
顾风婉垂下眼睫，没有看见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异色，“我从来都没打算过要招惹你，你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我不肯放过你？”沈墨琛低低地重复了一声，继而笑得有些讽刺道：“顾风婉，你还真是没心没肺到极点，就算我不招惹你，苏瑾衍又会肯放过你？”
“……”
“哪一次你不是因为我才脱险的？”沈墨琛反问她，“现在你又让我放过你，你不觉得你在自欺欺人？”
“我……”顾风婉咬了咬唇，“你帮我，我谢谢你，但这并不代表你是个好人，也不代表我要把我自己作为偿还的代价。”
沈墨琛哼笑道：“随便你，我只是个商人，首先看到的永远都是利益，所以我不要你的感恩，我只想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可是我除了感恩，再没有其他东西能够给你。”
“我想要你。”沈墨琛将头抵在她肩膀上，一个亲密的姿势。
顾风婉此刻却只想逃，她曾经贪恋过这种温暖，后来才发现这下面隐藏着多么可怕的欲望和残忍，一次又一次颠覆她的三观，她又该怎么坚持下去？
最终她还是没能给他想要的答案，这种偶尔鸡飞狗跳却永远触及不到实质的关系，究竟还能维系多久，谁也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沈墨琛就带着顾风婉去了警察局。
顾风婉看见上次打算逮捕自己的警察，连忙正襟危坐，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你好，沈先生，顾小姐！”警察跟两人打了个招呼。
沈墨琛点了个头表示回应，她却有点反应不过来，好半天才在脸上挤出一个笑容，“你好，关于……”
“关于苏瑾衍苏先生的案子，我们已经调查清楚，确实不是你的错，之前有点误会，还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警察笑着说。
顾风婉一时间表情变幻不定。
“那……”她小心翼翼开口问：“你的意思是，我不用被判刑？”
警察有点惊讶：“怎么会呢，这件事怎么说都不能算是你的错，现在社会上的渣滓太多了，顾小姐这一回也算是给广大女性除了一口恶气哈哈！”
顾风婉的嘴角抽了抽，有点敷衍地说：“既然事情解决了就好。”
“虽然这件事没有给我女朋友带来实质伤害，但还是希望你们警察局能够给真正的过错方一点惩罚。”沈墨琛冷不丁地插了句话。
警察闻言连忙正色道：“那是当然，这个请沈先生大可放心，我们的宗旨就是为人民服务……”
顾风婉的思绪此时已经飘到了天边，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有些迷茫。
跟着沈墨琛走出警局，她还有些晃神，心里好像有很多话想说，但面对这个男人的脸，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怎么了？”沈墨琛将手下递过来的遮阳伞塞进她手里。
“我想去一趟超市。”顾风婉憋了半天才说道。
“超市？”
沈大少这辈子还没机会去一趟超市，一时间听见这个词竟然还觉得有些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