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又把话题拉回了原点,把刚才那些惊天秘密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那些儒臣们刚从未来的震惊中缓过劲来,一听这话,气又不打一处来。
“陛下!”
那个颤巍巍的老学士再次出列,声音带着哭腔,“以农废儒!此乃动摇国本!国将不国啊!”
在他眼里,种地再重要,也比不上他们的圣贤之书重要。
“放屁!”
朱棣直接打断他,一点面子都不留。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带着不可辩驳的力量,“老百姓吃不饱肚子,饿殍遍野的时候,你们坐在屋里,读着圣贤书,谈何圣贤?谈何国本?!”
他扫视着殿内的群臣,语气中带着强烈的讽刺。
“圣人说过,仓廪实而知礼节!没有粮食,什么都是假的!现在有了番薯,有了这亩产三十五石的番薯!”
他提高了声音,像是在敲醒这些迂腐的脑袋,“它能救活多少灾民?它能让多少家庭不至于妻离子散?它就是最好的圣贤之道!设立农学堂,研究推广这等高产作物,研究如何让天下百姓都能吃饱饭,这才是真正的仁政!真正的利国利民!”
他这番话,句句戳心,直指儒臣们空谈误国的弊端。
群臣一时语塞,番薯亩产三十五石这个铁一样的数据压在那里,让他们那些“仁义道德”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朱棣以为自己已经占据上风,能说服朱元璋的时候,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两名东宫亲卫浑身是血,吃力地拖着一个人影冲进了殿内。
那人影看不清本来面目,浑身是血,显然受了重伤,或者…
已经死了。
“殿下!”
其中一个亲卫顾不上行礼,声音带着哭腔和恐惧,“殿下!出事了!农试田…农试田被人投毒了!”
这话一出,像是平地惊雷!
朱棣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然后,一种彻骨的寒意从他眼中迸发出来。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人群中,那个刚才还在跳脚,此刻却吓得脸色煞白、瑟瑟发抖的身影——胡广。
他眼神冰冷,带着杀意。
是他?
还是他背后的人?
朱元璋猛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他死死盯着殿中央那个血人,又看了看满脸怒容的朱棣,以及底下惊慌失措的群臣。
投毒?!
这帮混账东西!
他们知不知道那番薯意味着什么?!
那是能救命的粮食啊!
他们竟然敢对这个下手?!
“彻查!”
朱元璋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磅礴的怒火和杀意。
“给咱彻彻底底地查!不管是朝中大臣,还是贩夫走卒!”
“敢断咱大明百姓的活路,咱要他的命!”
“朱元璋的怒吼还在奉天殿里回荡,像炸雷一样把所有人都震得魂不附体。
投毒?敢动他的宝贝番薯?
这是想刨他大明的根儿!
就在这节骨眼上,大殿中央那面凭空出现的银幕,却像个不合时宜的戏台子,突然亮了起来。
【银幕内:滔天巨浪卷着白沫,铺天盖地地涌来!
然而,数十艘黑檀木打造的巨大宝船,就像海上移动的巨兽,硬生生破浪而行。
船头,站着个身穿蟒袍、气宇轩昂的男人,头顶金冠在阳光下闪得人眼睛疼。
是郑和!那金冠、那蟒袍,还有他身后林立的宝船,无一不在昭示着四个字:盛世大明!
宝船的甲板上,一排排黝黑发亮的火炮阵列闪着冷光,透着股子血腥气。
三千明军,个个甲胄铿锵,正操练着刀盾,杀气腾腾。船舷上,赫然刻着“永乐通宝”的浮雕,张牙舞爪。
十二幅巨大的白帆,在海风里鼓成了饱满的圆月,拽着宝船,乘风破浪!】
奉天殿内,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银幕,嘴巴张成了 O 形。
刚才的投毒风波,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景象瞬间冲散。
朱元璋整个人都僵在了龙椅上,手指死死地抠进龙椅雕花,指甲都泛了白。
他的瞳孔里,只剩下银幕里那遮天蔽日的宝船影子,巨大的阴影仿佛笼罩了他整个心房。
永乐……
郑和……
下西洋?
这些他从未听过的词,还有这前所未见的巨舰,像一把把锤子,狠狠砸在他的帝王心坎上。
这是什么?
另一个大明?
他那个素来低调、只知道种地养猪的老四,难道……
难道看到的不仅仅是农耕?
朱棣握着怀里的玉简,指节泛白得厉害。
他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比银幕里的海浪还要汹涌!
草!
系统玩这么大?
竟然直接播郑和下西洋的细节?
这是要逼老子提前亮牌吗?
这下子,他那个多疑的老爹,怕是要把所有线索都串起来了!
农学堂、番薯、火药、水泥……
再加上这个!
就在这诡异的沉默中,一个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
锦衣卫指挥使毛骧,披风上沾满泥污,模样狼狈极了。
“报——!”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股子急切,“陛下!农试田毒源……查清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钉在了毛骧身上。
毛骧喘着粗气,顾不上抹脸上的泥,急促地说:“毒饵里的牵机药……药引子!是、是胡广大学士府邸里秘制的南洋丁香!”
这话一出,殿内顿时像炸了锅。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刚才还瑟瑟发抖的胡广。
胡广像是被人用棒子狠狠砸了一下,身体猛地一颤,脸色比死人还难看。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肥胖的身躯抖得像筛糠。
他腰间的玉带松了,散落在地,像一条死蛇。
“陛下!陛下明察啊!”
胡广的哭喊带着一股子绝望,“这、这绝不是臣所为!此乃蜀王!蜀王殿下栽赃陷害!臣府邸里的丁香,是、是番邦进贡之物,臣从未碰过!”
他手指着朱棣,声音都破了音,试图把脏水泼回去。
朱棣看着胡广这拙劣的表演,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栽赃?
这胖子倒是想得美!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随手掷到了地上。
油纸包散开,露出里面一小撮黑乎乎的粉末,一股子怪异的香气在殿内弥漫开来。
“牵机药产自安南,”
朱棣的声音很轻,却像冰锥一样扎进了胡广的心里,“而榜葛剌使团的航线,刚好途经安南。胡大学士的管家,在锦衣卫的‘请教’下,可是什么都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