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慢条斯理地说着,每句话都像一把刀,“他亲口承认,收了扶桑人的密信和金银,换了你们府上那点‘进贡’的丁香做药引。”
他踱步走到胡广面前,眼神像看一只臭虫。
他抬手,指向胡广腰间挂着的一块玉佩。
那玉佩雕工繁复,玉质却并非中原所有。
“还有这块和田玉坠,”
朱棣冷冷地说道,“胡大学士,你可别说你不认识。这东西,可是残元贵族世代相传的信物!怎么会出现在你的腰上?”
朱棣的每句话,都像钉子一样,将胡广死死地钉在罪证上。
逻辑链环环相扣,证据确凿。
胡广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剩下嗬嗬的喘息声。
【银幕突然切换画面。】
【银幕内:【永乐三年,南洋的满剌加港。码头上一片嘈杂,人声鼎沸,空气里混杂着海水的腥气和各种香料的浓郁味道。郑和手持一杆鎏金令旗,威风凛凛。他身后的宝船“轰轰”几声,船侧的火炮齐鸣,巨大的轰响震慑了码头上的土著居民。番邦首领们吓得扑通扑通跪地,双手献上装在金盘里的龙涎香。明军士兵则一丝不苟地用天平称量着白银,与土著交换堆积如山的麻袋。麻袋里,是胡椒、肉豆蔻、丁香,还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珍贵香料。】
银幕里的景象,恰好印证了朱棣刚才说的“南洋”、“香料”、“航线”。
朱元璋猛地站起来,浑身的怒火像是找到了宣泄口。
“轰隆!”
他一脚踹翻了面前的御案,桌上的奏折、笔墨、镇纸,一股脑儿砸到了胡广面前。
一个青瓷茶盏碎裂开来,茶水溅了胡广一身。
“扶桑!”
朱元璋的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嘶哑得可怕,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愤怒,“竟敢!竟然借着香料贸易!勾结大明内臣!用牵机药!妄图断咱大明的番薯生路!”
他从未如此震怒过。
比起朝臣的贪腐,藩王的野心,这些外部势力联合内部奸贼,用最阴毒的手段,对付他大明赖以生存的根基——粮食!
这触碰到了他最不能容忍的逆鳞!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滔天怒火。
他盯着银幕,又转头看向朱棣,眼神复杂难辨。
“老四,”
他沙哑着嗓子问道,“银幕里这宝船,吃水多深?”
这是一个试探。
他问的是技术,也是对朱棣能力的考量。
一个能看到这些东西,还能说出这些细节的人,绝不是他原以为的那个只知兵事和农务的蜀王。
朱棣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
他踏前半步,身体站得笔直。
“回父皇!”
他的声音像一口洪钟,在殿内回荡,压下了所有嘈杂,“儿臣……曾见载有宝船记录的奇书!”
他没有直接说出系统,而是含糊其辞,将信息来源归结为“奇书”。
“书中载,宝船长四十四丈六尺,宽十八丈,高十数丈,载重可达千吨!其结构特殊,抗浪性极强,便是十二级飓风,也能破浪前行!”
他说的这些数据,精确得让人难以置信。
【银幕立刻弹出画面。】
【银幕内:【宝船龙骨结构图】清晰地浮现在银幕上。
交错的铁力木框架,纵横交错,如同巨兽的骨架。
水密隔舱被清晰地标注出来,用生漆和桐油密封,赫然写着“永乐五年造”。
船尾,一根粗大的缆绳连接着一个巨大的铁锚,字幕标注:【长十二丈铁锚】。
更有一行小字,如同雷击般印入众人眼中:【永乐五年造,可载士兵两千、战马百匹。】
银幕像一个最公正的法官,用无可辩驳的视觉证据,验证了朱棣所说的一切。
四十四丈六尺!
千吨!
抗十二级飓风!
还有这精妙绝伦的水密隔舱!
这根本不是这个时代能想象出来的造物!
胡广彻底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眼中再也没有一丝狡辩的力气。
残元、扶桑、丁香、牵机药、通敌……
他完了,彻底完了。
朱棣瞥了一眼脚下那滩烂泥,眼神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他转向毛骧。
“毛指挥使,”
朱棣的声音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将胡广带去天牢,严加审问!务必搜出所有通敌文牒,以及……扶桑密信的底本!”
他要连根拔起!
“遵命!”
毛骧领命,上前一把抓住软成一团的胡广,像拖死狗一样往外拽。
胡广只发出几声意义不明的呜咽,就被拖出了大殿。
就在这时,一直站在朱棣身侧的道衍和尚突然上前一步。
他手中那串佛珠转得飞快,脸上难得露出一丝凝重。
“殿下,”
道衍低声说道,声音却带着一股子急迫,“扶桑人既然能借南洋航道与内臣勾结,说明他们对这条线极其熟悉。此时又正值海外贸易兴盛,扶桑……扶桑会不会借机,派遣他们的舰队,走南洋航道突袭大明沿海?特别是登州!”
登州!
那是大明北方的门户,连接海运和内陆的关键港口!
如果扶桑舰队从海上突袭登州,那后果不堪设想!
朱棣眸光骤然一凛。
道衍说得对!
这帮扶桑人玩阴的,但他们也有坚船利炮。
从银幕里看到的景象,他知道海战的可怕,也知道另一个“永乐”是怎么建立海上霸权的!
现实中的扶桑可不是银幕里那些土著!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龙椅上的朱元璋。
“父皇!”
朱棣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急切,“儿臣请命!”
他知道,这是他最好的机会!
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证明自己才是能带领大明走向另一个“永乐”盛世的人!
“儿臣请命!赶赴登州!”
朱棣掷地有声,“用速凝水泥,加固登州港!儿臣担保,三个月内,造出大明第一艘……水泥炮船!”
水泥炮船!
这个词一出,殿内又是一阵惊呼。
水泥他们听过,可水泥造船,还要装炮?
这是疯了吗?
银幕血色骤现!
【银幕内:永乐五年,锡兰山国!
画面瞬间切换,紧张的气氛扑面而来。
宝船停靠在港口,却遭遇了预伏的袭击!
密密麻麻的土著士兵从山林里冲出来,带着弓箭和火把,扑向宝船!
锡兰山国伏兵突袭宝船!
危机爆发!郑和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锵”的一声斩断了一根关键的缆绳!
宝船在失去束缚后,船体微微倾斜。
紧接着,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宝船侧舷的炮窗打开,一门门粗大的二十四磅火炮探出炮口!“轰!轰!轰!”
接连的炮击声震耳欲聋!炮弹呼啸而出,在礁石间炸开,掀起巨大的雪浪!
土著战船在炮火下脆弱得像纸糊的,木屑横飞,燃烧起来!
明军的藤牌兵则趁乱跳进小艇,划桨登岸,刀光在海水的映照下,反射出骇人的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