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
厮杀!
炮火!
银幕里的战斗场面,真实而残酷,直观地展现了海战的威力和危险,也证明了火炮在海战中的决定性作用!
朱元璋死死地盯着银幕,又将视线牢牢锁定在朱棣身上。
龙袍下的手,紧紧地攥着那份不知何时出现的密诏。
他的脸上表情变幻莫测,内心里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权衡。
海上力量……
炮船……
扶桑……
老四……
良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他终于开口了。
声音依然沙哑,但却带着一股子冷厉。
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准!!”
朱棣心头一震!
准了!
老爹竟然准了!
然而,朱元璋的话还没说完,他盯着朱棣,眼中闪烁着只有帝王才有的光芒。
“……但你要拿得出能打穿铁甲的……炮弹!”
这句话,像一座大山压在了朱棣身上。
水泥船好说,炮也好说,但能打穿铁甲的炮弹……
这可是需要冶金术和炸药学的飞跃!
朱元璋这是给他设了一个巨大的门槛!
朱棣单膝跪地,将怀中的玉简紧紧握住。
玉简在他掌心发烫,提醒着他另一个世界的知识和能力。
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真正的开始!
当银幕里的郑和船队,带着大明的威仪扬威南洋时,现实中的扶桑舰队,却可能已经悄悄地驶向大明的海岸线。
农学堂的危机只是个引子,胡广只是颗棋子。
真正的对手,已经露出了獠牙!
这场关于工业革命、关于海上霸权的赛跑,才刚刚,拉开序幕!
银幕最终定格在画面。
【银幕内:郑和船队航向非洲的剪影。】
数十艘宝船组成的巨大剪影,在地平线上缓缓移动。
海平线处,一轮金红色的朝阳正喷薄而出,将整个海面染成一片辉煌。
然而,那映在海面上的宝船帆影,却被这朝阳染上了一层浓郁的、触目惊心的血色……
朱棣看着那片血色,心里绷紧了一根弦。
朱棣出了奉天殿,步子迈得飞快,身后道衍紧紧跟着。
老道士还是那副半睡不醒的样子,可眼底的精光却藏不住。
“蜀王殿下,这水泥船……炮弹……陛下可真是出了个难题啊。”
道衍捻着胡须,声音低沉。
朱棣头也不回,只冷哼一声:“老爹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这是既想用俺,又怕俺。这道旨意,说是让俺造炮,何尝不是催着俺把那劳什子扶桑舰队引出来?他好坐收渔利,顺便看看俺这本事,到底有多大。”
他脚下一顿,转过身,眼神锐利如刀:“不过也好,总算有了由头。走,去登州!”
快马扬尘,日夜兼程。
从南京到登州,一路风餐露宿,朱棣却片刻不得闲。
他手里攥着那枚温热的玉简,脑子里则翻腾着后世关于金属冶炼、火药配方、弹道计算的各种知识。
这些东西,以前只是他用来装点门面,或是偶尔“灵光一闪”的点子,现在却成了决定生死的东西。
抵达登州卫所时,天色已晚。
海岸边新建的工坊里灯火通明,映照出工匠们疲惫焦躁的面孔。
“殿下!您可算来了!”
登州卫指挥使焦急迎上来,“水泥船的图纸,工匠们瞧了半天,直说闻所未闻,根本无从下手!还有那炮管,按着旧法铸了三回,三回都炸裂!再这么下去,弟兄们都快吓破胆了!”
朱棣径直走入工坊。
一股子焦糊味混杂着汗臭扑面而来。
地上躺着几截断裂的铸铁管,黑乎乎的,像死了几只巨型的蜈蚣。
工匠们围着一堆模具和熔炉,个个面色发灰,像是家里死了人。
“都散开!”
朱棣一声低喝,声音不大,却带着股子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走到断裂的炮管前,蹲下身仔细检查。
断面粗糙,气孔密布,这铸造工艺,简直跟闹着玩似的。
“不是俺们不尽力啊殿下!”
一个老工匠带着哭腔说,“俺们世代打铁,可没见过这么厚的铁疙瘩,还得挖空心儿!铁水倒进去,里外冷热不均,不炸才怪!”
朱棣站起身,没搭话。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怀里的玉简。
掌心发力,玉简发出柔和的光芒,在工坊一侧的墙壁上投下一片巨大的银幕。
工匠们哪见过这阵仗,吓得“噗通噗通”跪了一地,嘴里直喊“显圣!”
“神迹!”
银幕亮起。
【银幕内:永乐铸炮场景:工匠用泥范法铸炮,掺入钨铁合金。
画面中,另一群工匠正忙碌着。他们使用的模具并非简单的砂模,而是精细的泥范。泥土混合着什么东西,反复捶打、晾晒。
接着,他们用一种朱棣熟悉的,像高炉一样的东西熔炼铁水,旁边有工人不断往里添加一种黑乎乎、带着金属光泽的矿石。
铁水最终被小心翼翼地注入泥范中,整个过程一丝不苟,与眼前登州工坊的草台班子形成了鲜明对比。】
画面无声,却比千言万语更能说明问题。
工匠们看得入了神,指着银幕上的细节窃窃私语。
朱棣指着银幕上添加矿石的画面,声音洪亮:“看到了吗?铸炮,尤其是这么大的炮,得用泥范!泥范透气性好,冷却均匀!还有这东西!”
他指向那种矿石,“这不是寻常铁矿,这是钨矿石!掺了钨的铁,更硬,更耐高温,不容易炸裂!”
他一顿,又指向银幕上隐约可见的水槽:“铸好的炮管,要立刻放入水里,叫水冷淬火!让它快速冷却,结构更紧密!”
工匠们呆呆地看着银幕,又看看朱棣,眼里满是震惊和疑惑。
泥范?
钨矿石?
水冷淬火?
这些词儿他们压根没听过!
但银幕里那流畅的铸造流程,那显然比他们的成品更坚固的炮管,却是实实在在摆在那里的。
“照着银幕上的做!”
朱棣命令道,“去附近找找,有没有这种黑黝黝、看着跟石头差不多的矿石,看着比铁矿硬!”
他转过头,看向一直没说话的道衍:“道衍,这工坊里鱼龙混杂,盯着点。别让什么不干不净的东西混进来捣乱。”
道衍微微一笑,眼中寒光一闪:“殿下放心,贫僧最擅长辨别妖邪鬼魅……和藏头露尾的老鼠。”
说罢,他便慢悠悠地在工坊里踱步起来。
他的步伐很慢,眼睛却像雷达一样扫过每一个角落,每一个工匠的面孔。
没过多久,他在角落里一个正在磨刀的工匠身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