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透过高府的窗隙灌了进来，吹得烛光一阵乱晃。】
【大厅里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脸上。】
【气压低得可怕，就连嗓子眼都带着隐隐的凉意。】
【“既然不肯等死，就得赌！”】
【高老爷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得像从牙缝里崩出来的。】
【“你们几个，脑子里有点水吧？谁再敢磨叽老子就一并扔到这夜里冻死他娘的！”】
【长子高义闻言，眼睛微微一亮，赶忙上前一步：“父亲心中已有计较？”】
【“带着你媳妇孩子先走。”高老爷抬头瞥了他一眼，却又冷不丁砸来一句。】
【“别给我掉链子，咱老高家的种不能留在这破宅子里陪葬。”】
【高义闻言立刻拱手，声音有些颤抖，却硬撑着平稳：】
【“父亲放心，孩儿定然护着家眷冲出去！”】
【一直站在一旁沉默的高贤这时却冷笑一声：】
【“大哥倒是个“忠义之人”，关键时刻只顾自家小家，留父亲在府中等麻烦？”】
【“你！”高义愤怒地瞪着高贤，肩膀剧烈起伏。】
【“你还有理了？要不是你主张的隐忍，今日高府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懦夫！”高贤不屑地回视，眉眼间满是不屑，“就知道跑，一点骨气都没有。”】
【两兄弟这话一出，场间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大管家和护卫长对视一眼，皆是不敢随便开口插嘴。】
【“够了！吵吵嚷嚷成什么样子？！”高老爷的暴喝宛如雷霆，一下砸落在众人头顶，逼得高义和高贤纷纷止住了争吵。】
【他缓缓站了起来，腿脚微微发抖，却竭力让自己的威严稳住风向：】
【“你们留谁在府中是我的决定！高义，你带着妻儿先走；高贤，你跟我留在这宅子里，协助掩护，还有安排后手！”】
【高贤闻言神色一震，似有千言万语憋着未出口，最后却只淡淡道了一句：“孩儿遵命。”】
【“还有！”高老爷又瞥向护卫长，“都别想着什么“大义赴死”，你跟弟兄们留老头子身边保驾护航，真到了哪一步，也不能全死清了听见没有？！咱老高家，再没其他挣扎的机会了！”】
【护卫长眼眶微微泛红，猛地拍胸应声：“是！属下定当誓死相随！”】
【此时，高府的部署在紧张气氛中迅速展开，然而，他们却没有意识到，此刻高府外已然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
……
【另一边，刑部大堂内，郑赐刚走出书房，耳边便传来部下一阵急报：“大人，已加派百余锦衣卫兄弟！高府周围各个巷口，包括地道、暗道出口，每一处我们都布了防！”】
【“沿河呢？”郑赐头也不回地问，脚步咚咚声几乎没有停下。】
【“沿河都有兄弟盯着，连码头也上了新人手。”那部下略一沉吟，又道，“不过……”】
【“不过什么？”郑赐冷着脸猛地回头，目光像刀一样剜过去。】
【那人连忙拱手：“王钺大人说，这么做有点‘风声太紧’，怕打草惊蛇，觉得不妥。”】
【“啧，没胆的东西！”郑赐气得狠狠一巴掌拍扇了过去。】
【郑赐刚喝了口冷茶漱口，又是一阵脚步声急促靠近，差役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低声禀报：“大人，高府内的烛火灭得差不多了，看起来像是有人从后巷摸出来了！”】
【郑赐闻言，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问道：】
【“后巷的人手可抓到了动作？”】
【“尚未！”那差役有些胆怯地垂下头，“但……应该是试探——”】
【啪！】
【一声干脆的杯子摔碎声打断了他的话，郑赐将茶盏扔在了地下，茶水飞溅，碎片四溅。他的眼神凌厉得像刀：“贼人试探，你们就试着看戏？”】
【差役不敢抬头，只低声诺诺不语。】
【郑赐眉间的怒气拧成一股，冷冷下令：“去，统领三队行动围住后巷，我要你们谨慎又迅速！手不能抖，剑不能软，这一环要是漏了，回头我拿你脑袋填窟窿！”】
【“遵命！”差役头也不回地跑出去，只余一串贴地的脚步声。】
【郑赐抬起头，目光落向身侧坐着拧眉沉思的王钺，语带讽刺道：“怎么样，王大人，这次‘风声紧’还满意吧？咱高府自己都藏不住尾巴了。”】
【王钺脸色不大好看，却也只能沉声应道：“谨慎一点总是好的。”】
【“谨慎能赢早都是裹脚布的借口了。”郑赐冷哼一声，捡起旁边的佩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我不跟你婆婆妈妈磨嘴皮子了，守着你本分，那就别挡路！”】
【刑部大堂外的冷风扑面而来，让郑赐不由紧了紧领口，他眯了眯眼，暗下决心：】
【“今夜，鱼网里的鱼，没跑一个！”】
……
【而此刻，高府之内的气氛却沉得宛如积水般腥闷。】
【侧院的暗哨隐于树后，目光紧锁着外头来来往往的人影，他的神情微妙，嘴巴紧闭，唯余一滴汗从鬓角滑下。】
【“他们果然比我们快。”】
【暗哨低喃一句，迅速撤回藏身处，抬手招呼另一名守门的人，“快回报老爷，府前后都有人布控了，撤不出去！”】
【那人连连点头，不敢怠慢，转身飞快消失在夜幕之中。】
【悲凉的北风卷过院墙，吹动斑驳的几面帷幔，也吹得宅院更添了一分渗人的寂静。】
【厅内，高义已经披上了夜行衣，连带的短刀擦得铮亮，但他站在窗前，却迟迟没有动作。】
【轰——一声响，侧门被猛地推开，那守门的暗哨大步走入，单膝跪地拱手道：“小的已经探查清楚，院外封得滴水不漏，连巷口和地下排水通道都被挡死了！”】
【“什么？！”高义猛地回头，怒眉竖起，“怎么会这么快！不是说后巷留着缝隙吗？！这些锦衣卫是耳朵借了妖怪吗！”】
【后头，高贤冷笑一声，拍拍衣袖便讥讽上了：“那些狗腿子也比你强，起码动作利索，哪像你事到临头还敢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