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儿臣正在父皇的旨意下筹备北伐！”
他声音陡然提高：“儿臣招募火器兵，训练新军，都是为了响应父皇号召，磨砺兵锋，将来跟随父皇，横扫漠北，彻底解决北元边患！”
朱棣这番话，软中带硬，有理有据，将李善长等人意图构陷的“私造杀器、图谋不轨”
完全扭转成了“积极备战、心系国事”
的忠诚表现。
他没有否认盈利巨大和招募火器兵，反而将这些都合理化，并上升到为国征战的高度。
特别是那句“助父皇北伐”，更是直击朱元璋的内心深处。
朱元璋对北伐的渴望是刻在骨子里的。
朱元璋看着手中的账本，又看看朱棣坦然无畏的神情，心里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但那种深入骨髓的疑虑并未完全打消。
他总觉得朱棣这些新奇的玩意儿和手段，隐藏着巨大的变数，随时可能脱离掌控。
银幕中。
画面再次切换。
【奉天殿内，画面稳定下来。】
【银幕上出现新的提示语。】
【考题：请回答《永乐大典》开始编纂的年份是？】
现实中。
奉天殿内，众人还没从刚才的惊涛骇浪中回过神来，银幕上又跳出了新的考题。
一部书的编纂时间？
这题目，偏得有些离谱。
李善长几人交换了个眼色，刚刚那股咄咄逼人的气焰，被朱棣轻飘飘就给按了下去，现在这题目又透着古怪，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朱棣扫过题目，嘴角微不可查地扬了扬。
《永乐大典》，这可是他永乐朝的得意之作。
“回禀银幕，”
朱棣从容应答，“《永乐大典》开始编纂的年份，乃是永乐元年。”
【回答正确！奖励：活字印刷术改良图纸一份！】
银幕上字迹一闪，随即，一道光束射出，一份图纸便落到了朱棣手中。
图纸上绘制的，正是活字印刷术的详细结构与改良之法。
朱棣拿起图纸，那份激动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活字印刷术，此技术一旦推广，知识传播的速度，将是几何倍数的增长！
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转向御座上的朱元璋。
“父皇！”
朱棣的声音比方才高亢了几分，“儿臣有个大胆的想法！”
“有了这活字印刷术的改良图纸，咱们可以将那些匠人工法、农耕技术、甚至医术药典，都印刷成册，大量印制！而后，将这些书册普及天下，让大明的百姓、匠人、农人，都能学到最先进的技术！如此一来，何愁大明不兴？何愁国富民强？！”
朱棣描绘的这幅画卷，让殿内不少大臣怦然心动。
普及知识，提升民智，增强国力，这确实是天大的好事。
朱元璋盯着朱棣手里的那张薄纸，再听着他口中描绘的盛世蓝图，心底却泛起一阵寒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这个儿子，不仅掌握了毁天灭地的火器，能日行千里的交通工具，现在，竟然还要掌握知识的传播！
他到底想做什么？
想用知识去蛊惑人心吗？
朱元璋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赞了一句：“老四，你这想法，确是不错。”
然而，他龙袍下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龙椅扶手，指节用力到发白。
再看朱棣那张洋溢着热切的脸，朱元璋心里的警铃大作。
这个儿子，是越来越让人看不懂了。
与此同时，奉天殿外。
李善长甫一出殿，脸色便彻底沉了下来，比殿内的阴影还要浓重几分。
方才殿上的交锋，朱棣那轻描淡写的姿态，让他憋了一肚子火，挫败感前所未有。
“该死的朱棣……”
他嘴里低低地咒骂，一抹狠戾自心底升起。
他脚步匆匆，拐到一处偏僻的宫墙下。
那里，早有一个穿着蜀王府亲卫服饰的人影候着。
那亲卫一见李善长，头垂得更低，透着几分不安。
“事情办得如何了？”
李善长压着嗓子问。
“回……回禀大人。”
那亲卫声音发颤，“属下已经照您的吩咐，买通了工坊里的人……他们在准备铁轨试运行的轨道时，动了手脚……”
李善长的嘴角牵起一抹冷笑，不带半分温度。
“很好。”
他从怀中摸出一张银票，塞进亲卫手里，“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记住，手脚要干净，让那铁疙瘩……彻底翻车！”
亲卫攥着银票，手心冒汗，心跳得跟擂鼓似的。
他清楚自己在干什么，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可李善长给的银子，实在晃眼……
再说，蜀王殿下那冒烟的铁疙瘩，也确实骇人，真要让它跑起来……
他吞了口唾沫，连连点头哈腰：“大人放心，属下明白。那铁疙瘩……绝对跑不起来……”
李善长看着亲卫仓惶离去的背影，又扭头望向北平的方向，心头恶意翻涌。
朱棣，你想搞你的劳什子蒸汽机？
想弄你的铁路？
想用这些玩意儿来挑战皇权？
来威胁我的地位？
北平城外，旷野之上。
一条笔直的铁轨在冬日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蜿蜒着伸向远方。
寒风卷过，带来泥土和新翻的铁锈气。
朱棣领着一众京官和北平的官员、匠人，站在轨道的一端，神情兴奋中又带着几分凝重。
“诸位大人这就是本王捣鼓出来的‘铁龙’和‘钢轨’！”
朱棣指着轨道上那个庞然大物，声音洪亮。
那是一个黑黝黝的铁家伙，顶着个大烟囱，安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头暂时收敛了爪牙的钢铁猛兽。
旁边还挂着几节简陋的车厢。
不少京官见了这阵仗，已是面有菜色，交头接耳。
“这玩意儿呼呼冒着白汽，还发出古怪的闷响，怎么看都不像什么好路数。”
“还有那亮得晃眼的铁条子莫不是什么妖法？”
朱棣没搭理那些议论，他的视线在人群中扫过，尤其在那些个站位靠后、神情游移的家伙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他心里门儿清，今天这试车，绝对不会风平浪静。
李善长那老狐狸，岂会放过这种机会？
这轨道底下，或是周围，不定埋着什么雷呢。
但他朱棣，也不是泥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