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略显气喘吁吁的声音传来。
朱棣回头，只见胖胖的朱高炽抱着一个精巧的木制模型跑了过来，身后跟着白袍僧人道衍，此刻的道衍脸上带着孩童般的好奇和期待。
“父王您看！按照您说的这小火车模型做好了！”
朱高炽献宝似的将模型放在朱棣面前，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铜壶，“热水也烧好了！”
朱棣接过铜壶，小心翼翼地将热水注入模型火车上的小锅炉里。
很快，一股细微的蒸汽从烟囱里冒了出来，模型火车头下的轮子开始吱呀吱呀地转动。
朱高炽提前在地上铺好了一小段按比例缩小的铁轨，朱棣将模型火车放在轨道上。
“嗤……嗤……”
随着蒸汽的增多，模型小火车竟然开始沿着轨道缓缓前进，然后越走越快，在短短一两丈长的轨道上疾驰起来！
道衍看得眼睛都直了，围着模型火车转圈，嘴里发出连连惊叹。
“我的佛啊这……这简直堪比腾云驾雾啊！”
他激动得胡须乱颤，“蜀王殿下！这小小的模型便有如此神力若是那真家伙造出来，岂不是真能日行千里？！”
朱棣看着模型小火车绕着圈跑，心中更是信心大增。
这只是最简单的原理应用，但已经足以证明蒸汽机的可行性了。
“当然。”
他语气平静，“这‘火车’一旦造出，日行千里，不过是等闲。”
银幕中。
画面一转，不再是北平的工坊，而是广阔无垠的大海。
【永乐五年，郑和船队，扬帆起航。】
【巨大的宝船劈波斩浪，船帆如云，桅杆直插天际。】
【画面拉近，宝船内部结构图闪过，精巧的龙骨结构清晰可见。】
奉天殿内，众臣的思绪被银幕拉回。
朱元璋看着那雄伟的宝船。
他并非不想发展海贸，但倭寇袭扰，沿海不安，加之根深蒂固的农耕思想，最终还是选择了禁海。
看到这永乐朝的浩大景象，心中难免触动。
朱棣的眼神则死死盯住了银幕中一闪而过的宝船龙骨结构图。
他心中猛地一动，那是古代船舶技术的巅峰体现，但如果能结合后世的一些力学和结构原理……
“来人！”
朱棣突然在奉天殿内朗声道，“速记下银幕上宝船龙骨结构图！”
“待此间事了，本王要亲自研究看看能否加以改良，让吾大明的海船更加坚固、更加迅捷！”
他心里清楚，要想真正掌握海权，光靠现在的船只是不够的。
未来，大明的舰队要走向更远的未知，甚至与西方的坚船利炮抗衡，船舶技术的革新势在必行。
这是他埋下的另一个伏笔，一个关于海洋霸权的宏大计划。
朱棣的话音刚落，奉天殿内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李善长步出队列，他身后的秦王朱樉、晋王朱棡也跟着上前一步，三人对视一眼，眼神中透着阴谋得逞的寒意。
“启奏父皇！”
李善长阴沉着脸，语气森然，“臣有本奏！”
朱元璋扫了他们一眼，淡淡道：“讲。”
“臣等弹劾蜀王朱棣！”
李善长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私造杀器图谋不轨！”
此言一出，奉天殿内一片寂静，随即响起低低的惊呼。
弹劾藩王谋反，这是要撕破脸了！
李善长从袖中掏出一份折子，双手呈上：“此乃臣等费尽心力从北平查探所得的‘北平兵力清单’！”
“蜀王在北平大肆招兵买马私设兵工厂，炼制精铁打造火炮，其军中火器营人数已然过万！”
“每日消耗钱粮巨大绝非正常藩王所需！”
秦王朱樉跟着附和：“父皇臣在封地亦有所耳闻，蜀王在北平行事诡秘大有拥兵自重之态！”
晋王朱棡也赶紧补刀：“是啊父皇，蜀王这般行径不得不让人担忧啊！”
朱元璋接过那份所谓的“兵力清单”，粗粗扫了一眼，眉头越皱越紧。
这份清单写得煞有介事，从火器营人数到火炮数量，再到每日消耗的钱粮，都列得清清楚楚。
虽然他早有怀疑，但看到这份“证据”，心中的疑虑和怒火还是腾地一下窜了上来。
他猛地一拍龙案！
“混账！”
朱元璋怒喝一声，“朱棣！你火器局月入万两是否属实？“这些钱粮都用到哪里去了？你招募上万火器兵是想作甚？！””
他没有直接提“谋反”，而是先从钱粮和兵力入手，这是帝王的惯常手段，也是在给朱棣一个辩解的机会，同时也在观察朱棣的反应。
朱棣面对朱元璋的怒喝和三人的围攻，脸上却没有丝毫慌乱。
他上前一步，站定神色从容。
“回禀父皇。”
朱棣语气平稳，“火器局月入万两，属实。”
他承认得如此干脆，反而让李善长等人愣了一下。
“那这些钱财呢？！”
朱元璋追问道。
朱棣不慌不忙地从袖中掏出一本账册，同样双手呈上。
“父皇请看。”
朱棣说道，“这便是火器局的账本。”
朱元璋示意宦官将账本呈上来。
他翻开一看，瞳孔猛地一缩。
这账本的记载方式，和他平时看到的完全不同，清晰明了，每一笔进项、每一笔支出都分门别类，甚至还有“成本”、“利润”、“分红”等字眼。
“这……”
朱元璋有些吃惊，又翻了几页，发现账本上清清楚楚地写着，火器局的盈利，除了留下一部分作为扩大生产的本钱，其余大部分都被标注为“上缴国库分红”。
“父皇。”
朱棣的声音再次响起，“儿臣设立火器局采用的是一种名为‘股份制’的新式法子。”
“工坊并非儿臣一人所有朝廷投入了本钱占有七成‘股份’，剩余三成由儿臣和那些钻研火器的匠人们拥有按照股份进行分红。”
“因此火器局的大部分盈利本就属于国库，儿臣按月将属于国库的部分上缴。”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坚定，直视朱元璋的眼睛。
“至于这些盈利的去向……儿臣敢对天发誓，工坊所有的盈利都已悉数充入国库用于一项更重要的事业……”
朱棣的声音在大殿中回响，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