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得先处理这尸体。”
朱棣的声音压得很低，在这死寂的密道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小心地将那枚属于锦衣卫特使的徽章收好，塞进了衣袖深处。
解缙凑近了些，眉头拧着：“得藏严实了，不能让人发现，不然平白惹一身腥。”
张玉没说话，只是打量着四周，像一头准备扑杀的豹子，最后才沉声道：“殿下放心，交给我。”
朱棣嗯了一声，“这人死在密道里，消息绝不能走漏半点。手脚干净些。”
随后便是搬运和清理，血迹被小心擦去，任何可能遗留的痕迹都被抹掉，只剩下湿冷的石壁和若有若无的霉味。
脚步声打破了沉寂。
一个精悍的身影快步靠近，是朱棣的亲信密探。
“殿下，刚收到的消息，有朝中大员跟锦衣卫的人私下碰过头。”
朱棣停下擦手的动作，转过身来：“谁？”
“具体是谁还在查，但看样子，跟咱们脚下这事儿脱不了干系。”密探的声音压得更低。
朱棣没再问，只是嘴角向下撇了撇。
他吩咐道：“传我的令，召集蜀地的王振、金忠他们，立刻！这事儿，慢不得。”
几天后，成都的燕王府邸。
厅堂里坐满了人，都是朱棣在蜀地的核心班底。
王振坐在靠前的位置，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扶手；金忠捧着茶盏，慢悠悠地吹着热气，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门口。
朱棣坐在主位，手指捻着袖口里那枚冰凉的徽章。
“都说说吧，这事儿怎么看？”
王振清了清嗓子：“锦衣卫内部肯定有鬼，不把这内鬼揪出来，寝食难安。”
金忠放下茶盏：“蜀地这条鱼不小，得捞起来，不然早晚翻船。”
“就怕牵一发动全身，把蜀地这潭水搅浑了。”朱棣缓缓道。
解缙在一旁搭腔，脸上带着惯有的笑模样：“怕什么？咱们手里攥着特使的徽章，这可是能直接捅到锦衣卫心窝子里的家伙事儿。”
“我打算亲自去锦衣卫在川蜀的衙门看看。”朱棣下了决心，“查查他们内部的底细，一点蛛丝马迹都不能放过。”
没人反对。
厅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听见各人低头记录或思索的细微声响。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
朱棣换了一身不起眼的劲装，束起长发，佩好长剑，翻身上马。
马蹄踏破清晨的薄雾，嗒嗒声响逐渐远去。
锦衣卫在成都的驻地门禁森严。
守卫看到来人，连忙躬身行礼。
朱棣摆摆手径直走了进去。
院内巡逻的校尉披甲执锐，气氛明显比往日紧张许多。
一间还算宽敞的厅堂内，陈设简单。
朱棣在主位坐下，张玉和解缙分列左右。
“说吧有什么发现？”朱棣开门见山。
张玉先开了口：“属下查到锦衣卫成都千户所最近人员调动异常似乎和京城某些人联系频繁。”
朱棣手指在桌上点了点。
他又扫视了一圈在场的几个锦衣卫本地头目，他们的脸色都不太自然。
“这浑水里的鱼不小捞出来才是正经。”
解缙接话：“殿下，属下翻查了些本地的旧档和杂记发现川蜀这边以前就有关于密道和一些奇怪符号的传闻。或许能找到些线索。”
朱棣示意他继续。
“这些符号看着有些年头了，似乎和某种失落的权力有关属下正在设法破解。”解缙躬身道。
“张玉，”朱棣转向张玉，“让你的人盯紧京城那边，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报我。”
“已经安排下去了殿下。”张玉应道。
“解缙，继续查那些符号，越快越好。”
临近中午，朱棣带着几名心腹亲兵，拿着火把，再次进入了那条密道。
阴冷的风在狭长的通道里打着旋，火光摇曳不定。
墙壁上，那些之前见过的符号再次出现，刻痕古老，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朱棣伸出手，指尖划过粗糙的石刻。
“这鬼地方，到底藏着什么……”
他低声自语。
“殿下！前面！”一个亲兵突然低喝。
众人立刻噤声，火把向前探去。
光亮处，石壁上竟隐约显露出一副刻画的地图！
地图标注了密道的大致走向，还涉及了部分川蜀地理，最后，赫然标着一个通往城外的出口！
“他娘的！”朱棣低骂一声，这地图摆明了是要把祸水引出去，或者方便什么人逃遁。
“快！把地图拓下来！所有细节都记清楚！我们马上撤！”
刚从密道出来，还没站稳，就见王振和金忠匆匆赶来，两人脸色都不好看。
“殿下出事了！”王振抢先道，“有人在窥探密道入口，咱们可能暴露了！”
朱棣脸色一沉：“这么快？看来不止要查里面外面盯梢的也得揪出来！立刻封锁消息放出假消息让他们自己跳出来！”
王振立刻挥手，调动王府卫队，严查出入。
金忠嘿嘿冷笑两声，活动着手腕：“正好老夫也手痒了，看看是哪些不开眼的撞上来。”
“殿下咱们现在是明牌打还是？”王振请示。
朱棣看着远处的天空，那里阴云渐起。
“先放烟雾弹，让他们摸不清虚实。”
他顿了顿，补充道。
“告诉张玉，锦衣卫那边也一样，内部排查，外松内紧。”
“明白！”
“金先生，”朱棣看向金忠，“暗地里的事，就拜托您多费心了。”
金忠拱手：“殿下放心，保证给您把水搅浑，让那些鱼自己蹦出来。”
“好，”朱棣吐出一口气，“看来，这盘棋比我想象的还要大。王振去备马我们回府。”
“殿下那密道……”王振有些迟疑。
“暂时不动先看看谁会去碰它。”朱棣的声音冷了下来，“正好看看这成都府里到底藏了多少牛鬼蛇神。”
朱棣返回王府，面色凝重，一边走，一边飞快思索。
回到府内，召集心腹。
王府的会议厅再次被灯光点亮，空气中飘荡着热络的紧张气息。
朱棣环视一圈，目光如炬。
“今日召集诸位，是因为眼下局势急需应对。”
他的话音刚落，众人神情一肃。
“张玉，密道的事情别大动干戈，装作没事儿那样。但同时，严密监控锦衣卫内部及与京城的联系。”
朱棣的命令下达得果断而不留情面。
“殿下放心，所有动向一个不漏。”张玉收紧了拳头，隐有杀气。
“同时，密探准备好了没？派他们潜入锦衣卫驻地，再细查川蜀密道的情报。”朱棣继续布置任务。
“殿下，我们已经有几人打入内部，随时待命！”一名亲信跃跃欲试。
朱棣点头，满意地敲了敲桌子。
“王振，你负责加强王府的防卫，特别是密道附近。任何对手都不能有可乘之机。”
“属下遵命。”王振保证道，目光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