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一枚银印凭空出现，直直落在朱棣面前的御案上，发出一声闷响。
印上是五个篆字——神机营监军！
朱棣伸手拿起，银印入手沉甸甸的，带着金属特有的凉意。
他的指腹划过印信侧面，触到了一道极细的暗纹。
这纹路……
和他那枚“海军提督”金印上的，竟是一样的。
他缓缓抬头，看向龙椅上的朱元璋。
老皇帝指尖轻叩扶手，发出“笃、笃”
的声响，也不看他，只道：“老四果然博学，连这等偏僻事都清楚。来人，赐座。”
“谢父皇。”
朱棣躬身行礼，这才从容落座。
“听说，”
朱元璋的声音慢悠悠地传来，“你准备在登州造千艘战船，组建水师？手笔不小。只是，国库可没这么多银子给你折腾。”
底下群臣一阵骚动。
千艘战船？
燕王殿下要搬空国库不成！
朱棣却不见慌乱，再次起身，从袖中取出一卷图纸，双手奉上：“父皇，儿臣已有对策。先前缴获的数万柄倭刀，儿臣已命人熔了，提炼出的精钢，足够抵充三成军费。至于剩下的……”
他顿了顿，将图纸展开。
“此为儿臣新制的‘樱花破甲弹’。以黑钨矿与倭刀玉钢熔铸，一发足以洞穿三层铁甲！待水师成军，装备此弹，向东可犁庭扫穴，向北可威慑诸部！”
内侍连忙将图纸呈上。
朱元璋接过图纸，当他看清上面那奇特的樱花纹路时，整个人僵住了。
图纸在群臣手中传阅，惊叹声此起彼伏。
“嘶！这设计，闻所未闻！”
“当真能破三层铁甲？那岂不是无坚不摧？”
翰林院一个老编修颤巍巍地指着图纸上的纹路，脱口而出：“这炮弹爆裂的纹路，怎么和传说中扶桑妖刀‘鬼丸国纲’斩鬼留下的痕迹……”
他话没说完，就自己把嘴捂住了，吓得浑身哆嗦。
“啪嚓！”
朱元璋手中的青瓷茶盏应声而碎。
滚烫的茶水混着血丝，顺着他的指缝滴落，洇湿了龙袍。
“好一个‘樱花破甲弹’！”
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死死地剜着朱棣，“老四啊老四，你把敌人的东西，用得是真明白啊！”
殿内气氛霎时凝固。
就在这时，殿外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一名禁军统领连滚带爬地冲进来，噗通跪倒，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却满是狂喜：“陛下！大喜！大喜啊！边关八百里加急！扶桑国遣使求和！称，称愿意献出其国中三岛所有矿脉的开采权，只求我大明……罢兵！”
“什么？！”
朱元璋猛地站起，龙袍下摆险些将他自己绊倒。
“扶桑人求和？还送矿？”
“疯了不成？”
朱棣没理会周遭的议论，只是仰头，盯着那块巨大的天幕。
光影流转，其上的画面又变了。
【永乐二十年，东非，马林迪。】
【郑和的宝船舰队如移动的城廓，在碧蓝的海面投下阴影。当地酋长们献上活的长颈鹿与狮子，战战兢兢地前来觐见。】
【镜头顺着一艘宝船的侧舷滑过，一排排乌黑的炮口森然指向远方。其中一门巨炮的炮身，清晰地刻着“永乐年制”四个大字。】
【日光下，那炮口处，残留着樱花形状的暗色金属结晶……】
又一次。
【日光下，那炮口处，残留着樱花形状的暗色金属结晶……】
奉天殿里，针落可闻。
一滴血珠从朱元璋的指尖滑落，砸在金砖上，溅开一小朵红。
他盯着朱棣，那道视线如有实质，要将他从里到外剖开来看。
“樱花……破甲弹？”
朱元璋一字一句，像是从铁石里磨出来的，“老四，你可真是朕的好儿子！倭寇的玩意儿，你都能玩出花来！”
满殿文武垂首，连袍袖拂动的轻响都消失了。
谁都听得出，这位开国帝王动了真火。
“樱花”这两个字，此刻比什么催命符都来得要命。
朱棣却立得如一杆铁枪，纹丝不动。
这老头子，怕是忘了天幕上那位“永乐大帝”是怎样把扶桑摁在地上打的了。
殿外，急促的脚步声撞碎了殿内凝固的空气。
“陛下！大喜！大喜啊！”
一个禁军统领几乎是滚进来的，声音都在发颤，“边关八百里加急！扶桑……扶桑国遣使求和！称，称愿意献出其国中三岛所有矿脉的开采权，只求我大明……罢兵！”
“你说什么？！”
朱元璋豁然起身，龙袍下摆险些将自己绊住。
满朝文武瞬间炸开，个个脸上都是活见鬼的神情。
“扶桑求和？还献矿？”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怕不是有什么阴谋！”
朱棣一直紧绷的肩线，松弛了半分。
他缓缓抬眼，望向那块天幕。
画面恰在此时再度流转，定格在了登州码头。
海风带着咸腥灌入鼻腔，卷起千堆雪。
一队身着异国服饰的扶桑使者跪在码头上，为首那人身材矮小，双手高高捧着一个镶金的黑漆木盒，额头深深叩在冰冷的石板上。
“蜀王殿下，”
那使者的声音口音很重，却压着情绪，“此乃我扶桑三岛‘黑钨砂’矿脉之详图，我主上愿献出此矿十年开采之权，只求殿下息雷霆之怒，两国罢兵修好，永结盟邻。”
漆盒打开，一张泛着幽暗光泽的图纸躺在里面。
朱棣一身玄色劲装，负手立于高台。
他没去看那图纸，视线一寸寸扫过下方跪着的十名扶桑使者。
这些倭人，个个卑躬屈膝，但他们紧绷的肩胛和微微颤抖的袖口，却泄露了别的东西。
“黑钨砂？”
朱棣终于开口，声音平淡，“贵使可知，我大明胶东矿洞所产的黑钨砂，熔炼之后，便能制成无坚不摧的穿甲利器？”
他一边说，一边走下高台，腰间的佩剑随之轻晃。
为首的使者身子僵了一下，依旧维持着叩首的姿势，声音愈发谦卑：“殿下神威，小臣……小臣愚昧，只知此物乃我扶桑特产，价值连城……”
朱棣走到他面前，没去接那漆盒，而是用剑鞘，轻轻挑起了矿脉图的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