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放下酒杯，扫了一眼满堂的文武百官，笑容里多了几分冷意。】
【“平安，你说的那个商人，可有继续查下去？”】
【他语调平静，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才是最危险的时刻。】
【平安将军闻言，顿时心头一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咚地一声跪下。】
【“启奏皇上，商人供认了！”】
【大殿上一片静默，所有人都屏息聆听，一个个目光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平安。】
【平安抬头看了一眼朱棣，继续说道：“他招了，有几位商人确实与瓦剌暗通款曲，低价买走我大明的军需物资再高价倒卖，还——”】
【平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似是有些犹豫：“还供出了和他串通的‘王公子’，但……”】
【“但什么？”朱棣将手中的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沉声喝问。】
【“但根据下官的查问，这位王公子涉及一些高府门第，疑……”】
【平安低头压低声音：“疑为勋贵之子。”】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气氛顿时凝固，仿佛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却又无人敢发一言。】
【朱棣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沉吟片刻，又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堂中某几位勋贵大臣。】
【那几人明显身子一抖，但很快低头掩饰住神色，不露半点异常。】
【“平安。”朱棣的声音没有抬高，但那股威压却让人如坠冰窖。】
【“那个商人呢，现扣在哪里？”】
【平安后背微微冒汗，连忙回答：“启禀皇上——现关在刑部大牢里，属下已命人昼夜看押，不敢有丝毫懈怠！”】
【“很好。”朱棣点点头，扫了一圈众臣，“既然如此，那就传朕旨意，命刑部的人加快审理，三日内得出结果！”】
【“至于那个什么王公子——哼，一个勋贵之子而已，朕倒是想看看，他背后是谁！”】
【说到这里，他语气骤然提了几分：“来人，把东厂的王钺叫来见朕！”】
【席下众臣听到“东厂”二字，脸色纷纷一变。】
【王钺可是朱棣亲自指定的厂督，生性阴狠，出手从不留情，东厂凡是他手里的人，哪怕是铁打的汉子也得吐出个三五十句供词。】
【“平安。”朱棣忽然又叫了一声。】
【“臣在！”平安拱手应道。】
【“你告诉刑部的人，朕不管他们用什么法子，但朕要真实，而不是随便编出什么幌子来骗朕。”】
【朱棣顿了顿，目光凌厉，声音如刀：“再多提醒他们一句，若三日后见不到王公子的真实身份，别怪朕翻脸！”】
【平安连连磕头：“臣遵旨！臣一定盯紧！”】
【朱棣又把目光转向席下其他人，其中尤为落在那几名勋贵身上。】
【“诸位爱卿，可还有什么要对朕说的？”】
【这一句话掷地有声，似带几分深意，使得跪席上的几位勋贵汗流浃背。】
【一时无人敢回话，只听得呼吸声混杂着沉重的心跳回荡在大殿上。】
【“哼，一个个哑巴了？”朱棣冷笑一声，径直站了起来，袖袍一甩，“散了吧！”】
【说完，转身出了大殿，而众臣看着皇帝金色背影消失在殿门处，才谨慎地重新坐下。】
【寂静持续了一会儿后，御史张显低声说道：“犯上通敌，该杀！”】
【“这话有理。”吏部侍郎附和，“只是……若真与勋贵有关，怕事态难了啊。”】
【满堂人议论纷纷，低语不断。少数几位勋贵大臣则脸庞僵硬，当即起身退席，理由竟是“身体不适”。】
【平安拱手送别那些大臣后，望向他们离开的背影，不禁在心底冷笑。】
【“跑什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他转身匆匆离开大殿，直奔刑部。】
【而与此同时，东厂的王钺也带着几个厂卫，接到了朱棣的口谕，正快马加鞭赶来皇宫复命。】
【黑夜渐浓，京城的各处高府渐渐陷入黑暗，却有几盏灯火始终未曾熄灭。】
【一时间，明与暗的博弈，在这灯火深处悄然展开。】
【朱棣回到寝宫中，坐在一幅北征漠北的山水画前，眼神深邃，沉沉不语。】
【“勋贵……”他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拿起案前的笔随手在一块木牌上刻下了什么。】
【“来人。”】
【他的声音不大，但立刻有身影出现跪地接令。】
【“让锦衣卫盯住勋贵的府中人，任何风吹草动，都第一时间回禀朕。”】
【“是！”】
【朱棣端坐书案之后，手中的毛笔轻点笔架，目光落在门外。】
【“传王钺。”】
【声音平淡，却似暗潮涌动。】
【门外一名内侍低头应诺，几步退至门口，高声喊道：“宣东厂厂督王钺！”】
【片刻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臣王钺叩见皇上！”】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随即王钺身穿飞鱼服，躬身进殿，膝跪在地。】
【朱棣没有立刻开口，反倒斜靠椅背，居高临下地注视着眼前的人。】
【“知道朕为何叫你入宫吗？”】
【王钺低下头，声音沉稳：“微臣不敢妄测圣意，还请皇上明谕。”】
【朱棣冷笑一声，抬手在案几上点了点。】
【“赵富贵的案子，你听说了吧？”】
【“回皇上，微臣略有所闻。”】
【朱棣手一挥，语气微沉：“略有所闻？你身为东厂督主，要是大明的天有什么风吹草动你都只‘略有所闻’，还留你吃饭作甚？”】
【王钺后背发凉，忙磕头请罪：“皇上息怒！臣疏忽，罪该万死！”】
【“少废话！”朱棣双目凌厉，“王公子之事，涉及勋贵，朕命你主持调查，全权交由你办！”】
【“但记住，东厂办事不能一意孤行，这案子，朕还命了锦衣卫协查。你们两方，互为臂膀，谁敢耍小心思，朕亲自刮了他的皮！”】
【“微臣领旨！”王钺毫不犹豫俯身再拜，言语中透出肃杀。】
【朱棣却并未赦他：“还有，赵富贵那头也不能放松！朕不管他挺不挺得住，总得从他嘴里掏出点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