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边的几个年轻匠人也是一脸的沮丧。
朱棣盯着那断裂的铳管，又看了看那冰冷的模具，脑中飞速盘算。
银幕中的“轮班制”给了他极大的启发。
他猛地抬头，目光炯炯地扫过所有工匠：“即日起，本王宣布，兵器局所有工匠，分三班轮换，昼夜不停！每十人设一‘技术监’，负责督促进度和改良工艺！凡能改良模具，提升火铳性能者，赏银百两！若能解决焦炭问题，寻得替代之法，赏银千两，官升三级！”
此言一出，工匠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低低的议论声。
三班倒？
昼夜不停？
这……
能行吗？
朱棣不等他们多想，抓起地上的一把细河沙，走到一个陶制模具旁，将细沙均匀地撒在模具内壁，又命人取来黏土。
“用河沙混合黏土制模！”
朱棣一边亲自示范，一边沉声道，“河沙耐高温，透气性好，黏土塑形，两者结合，制成的模具不仅能承受更高的铁水温度，而且不易开裂，更能保证铳管内壁的光滑！”
老张将信将疑地看着朱棣的动作，这法子……
闻所未闻啊。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按照朱棣的指点，小心翼翼地制作了一个新模具，然后将处理过的铁水缓缓注入。
片刻之后，模具冷却，打开一看，一根相对完好的铳管雏形出现在众人面前！
虽然表面依旧有些粗糙，但比起之前那些动辄开裂的废品，已是天壤之别！
“成……成了！”
老张捧着那根尚有余温的铳管，双手都在颤抖，激动得差点跪下去，“殿下……殿下竟懂如此精妙的‘失蜡法’改良之术？这……这种手法，怕是连应天府的老师傅都……都闻所未闻啊！”
朱棣心中暗笑，这哪里是什么失蜡法改良，不过是后世铸造工艺中最基础的砂型铸造罢了。
他面色平静地打断老张：“休要多言！此法可行，速速教会众人！三日之内，本王要看到百支新火铳！否则，提头来见！”
“是！是！殿下放心！小老儿保证完成任务！”
老张激动得满脸通红，仿佛看到了希望。
朱棣转身，安排其他事宜，却瞥见儿子朱高煦正躲在角落里，捂着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这小子，怕是也看出了些端倪。
这所谓的“天人之术”，不过是自己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常识”罢了。
他没理会朱高煦，心中却在盘算，轮班制和新模具解决了部分问题，但焦炭的缺乏依旧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夜色如墨，寒风呼啸。
北平城外，瓦剌的游骑如同鬼魅般四处袭扰，喊杀声、号角声此起彼伏，扰得人心惶惶。
突然，城西方向的矿山处，传来三声急促尖锐的警哨声！
“殿下！不好！矿山遇袭！看火光和旗号，是瓦剌的百人队，他们摸黑想要劫矿，似乎还想引燃我们囤积的炸药！”
一名负责守卫矿山的校尉连滚带爬地冲进王府，面色惨白。
矿山是北平的命脉之一，不仅出产铁矿，更重要的是，那里还有朱棣好不容易搜集到的一点点劣质煤炭和木炭，以及用于制造火药的硫磺和硝石。
若是被毁，后果不堪设想！
“找死！”
朱棣眼中寒光一闪，抄起一旁架子上刚刚试制成功，经过他亲自校准过膛线和准星的改良火铳，大步流星地冲了出去，“高煦，点齐五十亲卫，随我来！”
朱高煦早已按捺不住，闻言大喜，抓起自己的佩刀，高声应道：“是，父王！”
一行人快马加鞭，直扑矿山。
离矿洞尚有数百步，便见数十个黑影正在洞口鬼鬼祟祟，其中一人高举火把，正要凑近一堆码放整齐的木箱——那里正是存放火药的地方！
“狗鞑子，敢动本王的东西！”
朱棣怒喝一声，翻身下马，端起火铳，深吸一口气，稳稳瞄准。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划破夜空。
那名举着火把的瓦剌兵应声而倒，手中的火把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噗地一声熄灭在雪地上。
铅弹呼啸着击碎了火把的木杆，余势不减，钻入了那人的胸膛。
“当本王的‘地听网’是摆设吗？”
朱棣冷笑一声，吹了吹枪口的青烟，“你们这些杂碎，踏入北平地界三尺之内，脚踩在地上发出的震动，本王早已听得一清二楚！”
他之前命人在矿山周围和城墙内侧，秘密埋设了许多陶瓮和连接的竹管，形成了一个简易的声波探测网络，任何大规模的地面震动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剩下的瓦剌斥候见同伴被一枪毙命，皆是大惊，他们没想到这么远的距离，明军的火器竟有如此威力！
“是明军的头领！杀了他！”
一名瓦剌百夫长嘶吼着，挥舞弯刀冲了上来。
矿洞内负责守卫的矿工和少量明军士兵，见朱棣神兵天降，仅凭地面震动便预判敌袭路线，又一枪击毙敌酋，顿时士气大振，纷纷从掩体后冲出，他们手中大多拿着新赶制出来的三棱刺，这种武器虽然简陋，但刺入人体后极难拔出，造成的创口也难以愈合。
“神君护佑！杀鞑子！”
矿工们红着眼睛，嗷嗷叫着扑向瓦剌兵。
一场混战瞬间爆发。
朱棣不退反进，手中改良火铳接连射击，枪枪夺命。
待铅弹耗尽，他便弃了火铳，拔出腰间佩刀，如猛虎下山般杀入敌群。
一名瓦剌探子见朱棣勇不可当，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临死前拼尽全力甩出手中的弯刀，直取朱棣面门。
寒光一闪，朱棣头颅微微一侧，弯刀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几缕发丝。
他看也不看，反手一刀，锋利的刀尖从那探子的后心刺入，前胸透出，鲜血狂飙。
月光下，朱棣甩掉刀身上的血迹，目光冰冷地望向南方，那是应天府的方向。
“李善长啊李善长，你以为断我焦炭，便能困死我朱棣于北平？”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充满了不屑与森寒的杀意，“你等着，本王的报复，很快就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