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从不远处路过,瞧见暗影傻愣愣地呆立在原地,大步跨过去,一把拉走他,“暗影啊,我这里有点事要你帮忙。”
暗影一步三回头,嘴里嘟囔着:“可王爷还没看信呢。”
“待会儿再看吧,你活不过明天了吗?臭小子。”
两人刻意压低的声音渐渐远去,黎沉渊如梦初醒般回神,抱着顾颜汐,把她送回了映雪院。
——
深夜。
本该在床上熟睡的顾颜汐却出现在誉王府门口。
她轻手轻脚地掰开地砖,把纸条放进去。
青色地砖上的雪已经融化大半,顾颜汐捻下指尖的污渍,神色忽明忽暗。
半晌,她站起身,掏出同心佩对着月光看了看,仰头闭上眼。
黎沉渊,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与此同时,雾凇院。
黎沉渊靠在床头看完信,把信纸放在床头小几的烛火上点燃,火苗慢慢吞噬纸张,化成飘扬的黑灰。
他从怀中拿出同心佩,定定地看着,指尖摩挲了几下。
片刻后,低不可闻的呓语从唇齿间逸出,反复描绘着一个名字。
缱绻又温柔。
——
第二日。
皇宫,凯旋宴。
本该是觥筹交错的宴会,却因为七皇子一句话,气氛降至冰点。
殿中众人战战兢兢地看向中央跪得笔直的七皇子,脑子里不约而同地出现一句话:“七皇子怕是疯了吧?”
“请父皇成全!”黎子安额头磕在冰凉的地砖上,并无半点退缩之意。
顾颜汐悄悄瞟了一眼身旁的黎沉渊,他神色淡然,似乎并不在意殿中暗潮涌动。
皇帝沉默良久,极为不悦地开口:“你想好了?”
“父皇。”太子施施然起身,躬身行礼,“七弟只是用情至深罢了,况且他方才也说了,宁可不要封号,也要父皇成全。”
有了太子起头,便有三三两两的官员出列。
丞相:“皇上,七皇子身份贵重,况且如今兵权在握,只怕是有人故意接近。”
“是啊皇上。”
皇帝的怒火肉眼可见地拔高,额上青筋跳了跳,声音凉薄:“既是如此,兵权也收回!”
黎子安震惊地抬头,满眼不可置信。
太子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唇角,提醒道:“七弟,父皇同意了,赶紧谢恩。”
“皇兄。”黎沉渊弯腰向主座行礼,瞥了太子一眼,眼神冷漠。
“子安还年轻,难免气盛了些,兵权一事,还需仔细商讨,毕竟,北境不日就会来京谈和,南境也会来朝贡。”
话说到这儿,皇帝已经听出他的言外之意,紧皱的眉头松缓下来。
信阳侯走上前行礼,“皇上,誉王所言极是,若是外邦来京,主帅的兵权已经易主,难免徒生变故,不如让七皇子回去好好想想,明日再议?”
有人递了台阶,皇帝自然就坡下驴。
他恨铁不成钢地看了黎子安一眼,留下一句“此事容后再议。”,拂袖离去。
一众后宫嫔妃自然也没留多久,纷纷找借口逐个离开了。
殿中的氛围渐渐松弛下来,喧闹和议论声大了起来。
顾颜汐接收到江林溪的视线,提起裙角溜到她旁边,“你干的?”
江林溪却凝重地摇摇头,“我只是跟爹爹说了七皇子犯蠢的事,但我爹这个人,一向趋利避害,今日不知为何,帮七皇子说了话。”
按照原书剧情,反派对七皇子失望,并未出手帮他。
太子趁这个机会拿下兵权,为不久后镇压灾民暴动埋下伏笔。
顾颜汐摸了摸下巴,眉头紧蹙。
是什么改变了反派的想法?
江林溪用手肘戳了戳她,挤眉弄眼地说道:“我还以为是你跟王爷吹枕边风了。”
顾颜汐翻了个白眼,“我为什么要帮七皇子啊。”
两人正在低声嘀咕,一个穿着月白色襦裙的清丽少女走过来,屈膝行礼,“王妃,江小姐。”
顾颜汐跟江林溪默契地对望,两人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句话:“你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