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近,依照惯例,京城中会举办灯会,无论是权贵家的女眷还是平民百姓,都会在这一日出门逛灯会,并在护城河边放花灯许愿。
顾颜汐新奇地边逛边走,瞧见摊子上什么小玩意儿都要扯扯身旁黎沉渊的袖子。
“沉渊,这个麻糖看起来很好吃!”
“买。”
“这个玩偶好可爱!”
“买。”
半炷香后,推着轮椅的暗影和走在顾颜汐身后的霜降,身上都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东西。
铁树开花,累的是他们两。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看向前面顾颜汐的背影,她手上拎着一包桂花糕,跟黎沉渊停在一个花灯摊子前。
漂亮的兔子灯在四周的灯火照耀下流光溢彩,顾颜汐指着它问道:“这个怎么卖?”
那摊贩笑道:“夫人,这花灯是头奖,不卖,若是将这几项挑战都完成,便免费送您。”
摊子旁边立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猜灯谜一次十个铜板,射箭一次十个铜板,大奖等你来!
顾颜汐眉角抽了抽,古往今来,只有资本家的手段如此统一。
她依照摊贩所言,在面前的竹筒中抽出三个写了灯谜的木牌。
灯谜都很简单,她很快便报出了答案。
只是射箭——
虽然她在现代学过射箭,这个距离对她来说也是小菜一碟。
但是这个弓好沉!
顾颜汐颤着手射出,不出意外地射偏了。
她把弓一放,推着黎沉渊就要离开。
虽然王府钱多,但也不是这么挥霍的。
“夫人。”黎沉渊拉住她的手,
“我来吧。”
那摊贩却笑眯眯地递上一块黑布,“这位公子,第二次射箭,要蒙眼。”
黎沉渊从容地颌首,视线扫了一圈最远处兔子花灯的位置,这才接过布条绑好。
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拉开弓,侧脸沉静,鼻梁高挺,周身萦绕的气度衬得他仿佛不是在花灯街上,而是在战场上拉弓射向敌军首领。
顾颜汐看得愣了神,手上忽然被塞进一个小纸条,恍然回了神。
——北境布防图。
她瞳孔一缩,紧接着不动声色地把纸条揉在掌心,推进袖口中。
黎沉渊已经从依依不舍的摊贩那里拿到花灯,眉梢微挑,好看的眸子在灯火下熠熠生辉,竟显出几分少年将军的潇洒之气来。
“夫人,花灯给你赢来了。”
顾颜汐心跳倏地漏了一拍。
当初他赢回同心佩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
好像自那以后,事情便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一路奔驰。
太子之前的要求不过是两个人之间的争斗,而且那个时候,她觉得自己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但现在他要北境布防图。
这是关乎整个珩阳国的大事。
顾颜汐心绪回转,弯起眉眼笑道:“谢谢夫君。”
人潮突然涌动起来,顾颜汐站在外侧,被挤得一个踉跄,黎沉渊伸手扶住她的手臂。
顾颜汐转头顺着人潮望去,是花魁游船,大家都赶往护城河边了。
花魁!漂亮小姐姐!
顾颜汐眼睛一亮,拎着花灯跟着人潮往前走。
黎沉渊悠悠地跟在后面,无奈地笑了笑。
自从表明心迹以后,她越发不像是当初那个动不动张牙舞爪的小野猫了。
鲜活又可爱。
他前半生都活在阴谋算计里,在沼泽里挣扎得久了,已经快忘记烟火人间是什么模样。
黎沉渊望着不远处人群中鹅黄色的背影,嘴角牵起一抹笑。
如今,有个小姑娘义无反顾地爱着他。
将他从沼泽拉回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