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惊了一跳,低头扑通一声跪下,“寒露自小便跟着王妃,绝不会背叛您!”
顾颜汐扶她起来,语气柔和:“我相信你。”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药碗,心里盘算着,药效该发作了。
“药效发作时,可能会出现意外,若我昏过去,你替我遮掩。”
寒露点点头,垂下眼,收拾好药碗,立在一旁。
原以为小姐嫁进王府,王爷待小姐极好,却没想到,只是表面功夫罢了。
小姐的命好苦。
她抬眼悄悄关注顾颜汐。
顾颜汐把放金针的盒子放在床边,盘腿坐在床上,捻起金针等着。
片刻后,寒意自骨头缝里蔓延开来,她抬手迅速在胸口下针。
炙热的灼烧感腾升而起,她仿佛置身火海,周身都是逼人的灼灼热浪,汗珠从额上滑下,模糊了视线。
寒露慌了神,眼眶含泪,抽着鼻子,手足无措地用袖口给她擦汗,也不敢出声,只一瞬不停地盯着她。
顾颜汐撑起乏力的眼皮,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抖着手捻起剩下的金针,再次下针。
胸口忽然翻腾出腥甜之气,她眉头一皱,控制不住地喷出一口血。
失算了。
火炎和寒毒交织,沉疴难解。
“王妃!”
她耳边响起寒露慌乱的声音,气若游丝地吐出一句:“拔针。”
随后意识便陷入一片黑沉。
——
“寒露?你怎么睡在这里?”
霜降端着热水推开门,趴在床沿的寒露揉揉眼睛,想起昨晚的事,一骨碌爬起来。
她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解释,床上的顾颜汐咳嗽了几声,缓缓睁眼。
寒露脸色苍白地立在床边,眼下一片乌青,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
顾颜汐心知她昨晚怕是照顾了自己一夜,声音沙哑地开口:“寒露,你先去休息吧。”
寒露应了一声,低着头退出房间。
霜降奇怪地瞥了寒露一眼,但顾颜汐已经起身,她顾不得多想,走上前服侍她洗漱。
门外传来管家的声音。
“摆这里,再往右边移一点。”
“诶!这盆花不能放这里!”
顾颜汐坐在梳妆台前,往窗外望了一眼,偏头问道:“这是在做什么?”
“明日是王爷的生辰,管家应当是在府中布置。”霜降插上最后一根发簪,朝她笑了笑,好奇地问道:
“王妃给王爷准备的生辰礼物是什么呀?”
顾颜汐神情一顿。
她忘了。
“今日去买,替我备马车。”她淡定地说道。
京城,明玉阁。
顾颜汐随意扫视了一圈柜台上的首饰,正打算随便挑个玉佩回去,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雕花的黄花梨木盒子。
或许是掌柜并不在意,它被放在柜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被一堆金光闪闪的首饰挡住了大半。
她心中起了几分好奇,指着它问道:“这个,拿出来看看。”
那掌柜拿出盒子打开,笑眯眯地说道:“夫人好眼光,这是前朝名匠连玉制作鸳鸯同心佩留下的料子!”
丝滑的锦缎上,躺着一块成色极好的圆形白玉,约莫半个手掌大小。
顾颜汐倏地想起了黎沉渊递出玉佩的手,衬着这块玉,应当极为好看。
她弯起眉眼笑了笑。
“麻烦掌柜,找个师傅把这块玉做成戒指,我把图纸和尺寸给你。”
那掌柜乐呵呵地应了。
顾颜汐在店里借来纸笔画好图纸,交给掌柜的时候补了一句:“加急,明日就要。”
瞧见掌柜为难的神色,谷雨走上前,掏出银票递过去。
那掌柜立刻连连点头,“夫人放心,明日一早便可派人来取!”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锦缎阁。
“这匹料子倒是极好。”顾心柔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柔声细语地说道。
那娘子脸上笑开了花,“大小姐好眼光,这匹料子前些日子誉王妃定了一套衣裙,说是要在明日之前送过去。”
顾心柔抚摸布料的动作一停。
明日是誉王生辰宴。
她脸上笑容未变,偏头看向那娘子,“那还真是巧了。”
她目光幽深,明明还是一贯温柔的笑意,却无端令人有些发寒。
——
顾颜汐踏进誉王府,管家急匆匆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王妃,快,快去雾凇堂,寒露。。。”
顾颜汐心里一紧,“寒露怎么了?”
“王爷把寒露叫过去,现在正跪在院子里呢。”
顾颜汐带着谷雨跑进雾凇堂。
黎沉渊坐在轮椅上,冬日的细碎阳光在他发间洒下,添上了一抹暖色。
四周是飘扬的白色雪花,但他的眼神却黑沉得如同夜色。
寒露跪在他面前不远处,旁边是手持木杖的小厮。
“打。”黎沉渊冷冷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