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摊上冷冷清清的，不起眼的边沿上摆放了不少黑黝黝的墨石，雕刻的还算精美。摊主正拿着一个青瓷碗在吆喝，瞧见有人站在前面，忙开口：“您瞧瞧这个碗吗？可结实了，而且没缺口，我这卖的最便宜，一块钱一个随便挑！”
摊主摆了半天生意没开张，不怪他，这年头都买结实耐用的大搪瓷碗，他这边摆着的薄瓷青花儿小碗，一瞧就没那个大碗实惠，孩子吃饭稍不留神就能砸了，没人要。
许如娇对碗没什么兴趣，许广施在搪瓷厂上班，家里最多的就是这个，结实耐用，四合院里罗叔收拾出来的也大多是瓷器，精致的很。
她瞧了一圈，见一个破纸盒子垫了几张发黄的纸，随意扔着十几块古墨，大部分保存完好，也有几块缺了角儿的被随意粘起来，倒觉得蛮有意思的。
许如娇之前在老爷子书房，听他讲了许多文房四宝的门道，提及最多的就是墨，她想着要是遇上好的，买来送给秦爷爷。
这些墨琔黑沉沉的看起来不起眼，但是仔细瞧，就能看出这是经过细心挑选的，大约是摊主特意挑出来，每块都比摊上摆着的其他墨好。
“这盒子里的是大块的墨，略微贵点。”摊主瞧见她穿的好，便热情的介绍，“不过上头的雕刻特漂亮，你看这龙纹，细着呢！”
许如娇拿起一块仔细瞧了，觉得有几分眼熟，她好像在哪见过？
一时想不起来了。
纸盒里足有十几块，看着的确不错，墨的外表泛着淡淡的紫色光泽，雕琢繁复精致，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保存好，大概是受了潮，带着些冰纹与墨霜。
秦战北不知道何时回来了，他看许如娇瞧的认真，也蹲下来好奇的拿手指在盒子里翻捡：“这一盒多少钱？”
摊主立刻来了精神：“这一整盒六块！上午一个老头选了好久……”
秦战北拿在手里掂了掂，随口道：“选了好久也没买吧？”
摊主咳了一声，不说话了。
上午那位老头年纪挺大，选的也认真，可就是夸了半天一块没买，说要下午来，眼瞅着快收摊了也没见过来。
秦战北挑挑捡捡的，他对舞文弄墨不感兴趣，这些个东西也瞧不出个好坏来，只皱着眉道：“这么些个破烂还能卖钱？许娇娇你要是用的话，回头买几瓶墨汁，比这个现折腾着磨省事多了！”
摊主瞧秦战北人高马大的蹲在那，一时也不敢太反驳他，只小声道：“这个比墨汁耐用，也，也好看……”
许如娇没理他，认真挑选了几块，挨个举起来看了侧边的题诗。
秦战北瞧她感兴趣，便也跟着挑，就捡完整的拿，但是完整的也就那么几块，没一会就挑完了，便对摊主道：“你还有没有其他的，这都碎了怎么用？”
摊主瞧着秦战北身上的皮夹克，知道这是位有钱的主儿，立刻道：“有有有！我这还有一套好的呢！”
这次拿出来的明显要好，竟然还有一个破旧的木盒装着，里面的锦缎大概是年份久了，都有些磨破了，但是里头装着的十方古墨保存完好，背面刻着十景图，扑面就是一阵清雅墨香。
十块古墨形状各异，一面绘画一面阴刻御题诗文，正是西湖十景。
许如娇忽然想起来了，她在老爷子书房看到过一本图册，上面专门画着这些珍品古墨图，这一套是、是乾隆御墨！
还有刚才破纸盒子里的，她也都在那图册上见过。
许如娇咽了咽口水，眼睛几乎都要黏在这上面了。她记得老爷子说过，这样的古墨是能进博物馆陈列的级别！
许如娇脸上兴奋的泛红，声音也有点发紧，攥着那套古墨怎么也不肯撒手了，“这个多少钱？我买！”
“这是老辈儿传下来的好东西，画画什么的最好用了，这么多能用很长时间，比好几瓶墨汁都用的时间长，上次还有一个老头专门来找呢……”摊主干巴巴的夸了几句，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这其实就是他收拾老屋的时候在房梁上发现的，根本没当回事儿，如今有人买就不错了。想了想，试探道：“这一盒，二十块钱成么？”
二十块钱相当于上京一个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一般人哪儿舍得花钱买这个。
摊主小心瞧许如娇的脸色，没等她张嘴，立刻又道：“我再给你搭一个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