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前。
第二节晚自习时间，校园里静悄悄的。
秦战北跟张峰坐在操场的角落里，张峰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烟，吸了很多。
“说吧，再不说你要被呛死了。”秦战北看着地上快铺满了一小片的烟屁股，毫不怀疑，张峰再这么抽下去会抽死。
张峰狠吸了两口，丢下烟头站起来，突然脱去了上衣。
秦战北先是惊了一小下，等定睛看过去不由“嗬”了一声，只见张峰光裸的背上一身皮带抽的青紫，交错纵横，五彩斑斓。
这一看就不是打架打出来的伤，明显是他站着不动，被人单方面抽的。
张峰慢吞吞的穿回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岳敏，怀孕了。”
“你的？”秦战北直接问。
“怎么可能？”张峰更郁闷了，他虽然喜欢岳敏，但从来没有碰过她：“那天他爸冲进我家先是抽了我一顿，他走后，我爸问我是不是我的？我说没我什么事。他妈的，我爸就是不信，又把我抽了一顿。”
秦战北想笑，但这个时候笑就太不地道了，所以他忍住了，问：“你打算怎么办？”
张峰揉揉头发：“不知道，北哥，能先借我点钱吗？”
他们班里几个关系不错的，也就秦战北手里有钱。
“没问题”，秦战北也痛快，“要多少？”
“就……先五十吧……”张峰也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岳敏已经从家里跑出来了，没回学校，一个人住在外面，他得先让她活着，然后再想别的。
打胎的话……他不知道需要多少钱。
秦战北直接给了一百，张峰接过来，没说什么，重重点了点头，第二天就请假出去了。
……
如果不是张峰带路，许如娇竟不知道，省城还有这样破旧的地方。
路两旁堆得垃圾到处都是，臭水沟里散发出难闻的气味儿，一条脱了毛的流浪狗混在一个垃圾堆觅食，初秋的天气不算太冷，在外面已经几乎销声匿迹的苍蝇蚊子原来都聚集到了这里，在这不见天日的阴暗角落，挣扎着度过它们生命最后的光阴。
张峰在前面带路，许如娇和秦战北在后面跟着，绕过工地，来到一处老民居，就是岳敏现在生活的地方。
张峰脚步停下，看看四周没人，弯腰捡起几块小石子，对着一处丢过去。
没一会，岳敏穿着一件大罩衫，下身穿着蹬腿裤，还有一双脏兮兮的塑胶拖鞋，慢吞吞的披头散发的挪了出来。
花季妙龄的少女，应该是什么化妆品都不抹，就有着一股子仙女的香气，她们可以因为年龄自我宠溺，每天过着简单的生活；可以随意的叽叽喳喳，却不讨人厌，天真无邪的脸颊上，总有一种，特殊的人生最美好时段的气质。
可现在，岁月将少女催熟，岳敏微微低着头，一路上看到她的人眼神中无不透出鄙夷，连带着许如娇都觉得自己犹如被人在身后拿无数小针扎一般。
这种被指点的感觉，许如娇上辈子体会过，这一瞬，她发自内心的同情了。
十几分钟后，四人一起来到正在施工的工地边，坐在了码放整齐的水泥板上。
“说吧，谁的？”张峰直接进入正题。
岳敏摇头，小声抽泣：“都不承认。”
张峰气的去踢水泥板，发出咚咚的声响，伴随着他气急败坏的声音：“我她妈……谁的你不知道？猪脑袋给你安上了！”
岳敏摇头，抱着肩膀蹲在地上，肿胀的脸上，指头印子留下的青紫赫然在目，原本清秀的模样完全看不到了。
张峰骂不下去了，他负气的坐下，垂着头，一言不发。
“你父母知道了吗？”许如娇问。
岳敏微微点了点头，说出的话却更叫人绝望：“我爸打了我一顿，叫我滚，以后不许叫他爸。”
“那你妈呢？”
母亲总是一个能触动少女内心的词汇，岳敏一下子哭了，泪眼朦胧：“她给了我十块钱，叫我赶紧走！”
许如娇也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