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谬赞，神医不敢当，臣女只是尽力而为。”薛暖低了低身子，“皇上可进去瞧瞧皇子和凝妃娘娘。”
老皇帝笑着点头，刚要进去，便转头看着薛锦玉，“贵妃可要进去瞧瞧？”
“臣妾就不去了。”薛锦玉婉拒，“眼下凝妃最想瞧见的是皇上，明儿臣妾在单独来看她。”
薛锦玉一是懒得恭维秦雪凝，二也不想惹一身麻烦。
“还是贵妃想的周全。”老皇帝没说什么，“你这侄女也累坏了，你好生照顾着吧。”
老皇帝进了内殿后，薛锦玉带着薛暖回了自己的云景宫。
进了内殿，薛暖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直接瘫在了贵妃榻。
在自己姑姑面前，自然没有这么多在意的。
薛锦玉看着毫无形象的薛暖，笑着道：“若非没有你，秦雪凝这胎还真是保不住了。”
薛暖总觉得薛锦玉这话有些奇怪，她歪着头，问了一句：“姑姑希望秦雪凝生下这一胎吗？”
“有何区别？”薛锦玉笑容消失，“反正这皇子也活不久。”
闻言薛暖坐起身子，瞪大眼睛，“莫非，是姑姑做的？”
在入宫的路上，她便觉得有些不对。
昨日刚给秦雪凝切脉，根本没有任何早产的现象，她当时还算着，按照这样休养，秦雪凝这胎起码能坚持到八月。
八月在催产，比如今风险小的多，并且胎儿的情况也会更好。
起初，她也想过是有人陷害秦雪凝，可转念又觉得，以秦雪凝如今后宫的地位，怕是不会有人敢动她。
可她单单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姑姑。
毕竟薛锦玉给她的感觉，是不屑于同秦雪凝这种人动手的。
“很意外？”薛锦玉倒了两盏茶，“是不是觉得姑姑太恶毒了？”
薛暖眨了眨眼睛，连忙否认，“怎么会呢，我只是以为姑姑一直不屑对秦雪凝下手。”
“起初是不屑，可她动了你，对薛家又有仇恨。”薛锦玉抿了口茶，“若非那日我见了你，嬷嬷告知了我这几年薛家的事，我只怕还被蒙在鼓里。”
她之前对秦雪凝忍让，完全是不知秦雪凝对薛家做了什么。
前几年她消息闭塞，故意与娘家疏离，为的也是自保和保薛家。如今皇上对薛家百般信任，连楚宴珩要薛暖做对食，皇上都能答应，她自然没什么顾忌。
薛暖听后心中温热，“姑姑真好。”
“早年我若是肯护着你，你也不会遭她陷害。”薛锦玉有些愧疚和自责，“我知你心地善良，救秦雪凝完全出于医者的职责。既然如此，那恶人就让我来做。这么多年在宫里，我作的孽也够多，不差这一件了。”
在这深宫中多年，薛锦玉当然不是什么善良之人。
她是不愿意主动害人，可架不住别人找她麻烦。
对方欺负到她的头上，她不会坐以待毙。
“姑姑莫要这么说。”薛暖拉住薛锦玉的手，“再暖儿心中，姑姑永远是最好的。”
薛锦玉看着面前的薛暖，多年的郁结被解开。如今她有了家人要保护，也算是为她后半生寻到活下去的动力了。
“秦雪凝这胎，是宫里的四皇子。”薛锦玉拈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我打听过，她怀胎五月便瞒着皇上，强行熏艾保胎，如今又七月半产子，这孩子怕是活不过半岁。”
薛暖点了点头，自己姑姑猜测的不错，“但也不是绝对的，若用药强行吊着，三五岁也不是不可能。早产儿大多数伴有先天疾病，如今只能慢慢瞧了。”
用帕子擦了擦嘴，薛锦玉冷哼一声：“这孩子对于她来说，就是个筹码，她当然要死死保住。说到底孩子也是可怜，遇上这样一个娘亲。”
薛锦玉过去也曾有个孩子，可终究在三个月的时候，死在了后宫的争斗之中。
也是从那之后，薛锦玉变了一个人，未曾踏出云景宫半步。
这些事薛暖并不知晓，薛锦玉也不愿与薛暖说。
老嬷嬷从外面进来，她手中端着一盘瓜果。
“皇上可给那孩子取名字了？”薛贵妃递给薛暖一块蜜瓜，“尝尝，昨儿刚进贡来的。”
薛暖接过蜜瓜，咬了一口，又甜又脆。
“皇上赐名为子泰。”老嬷嬷回话，“说是四皇子早产，身子虚弱，希望他今后能够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齐盛安……”薛锦玉重复了一句，“看来，皇上对这孩子也没抱多大的希望。”
“姑姑从这名字，就能看出来吗？”薛暖有些好奇。
薛锦玉轻笑一声：“你可知前太子，也就是大皇子叫什么？”
薛暖摇了摇头，这些她并不了解。
“先太子名为齐彦宸。”薛锦玉眯了眯眸子，“宸乃帝王住处，如此你可明白了？”
齐彦宸……
薛暖心中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瞬间了然。
“皇上为了安抚秦雪凝，才取了个这么个名字，只怕秦雪凝那傻子，如今还在高兴呢。”薛锦玉嗤笑一声，“子泰，太子。要论这手段，还得是皇上。”
表面上是暗示，可实际皇上根本没抱有多大的期望。
“这名字里，还有这么多门道。”薛暖若有所思，“不知我的名字，是父亲与母亲那种期盼。”
“按照族谱，你这一代都是单字。”薛锦玉解释道，“你父亲希望你两个大哥，前途光明。故此一个名昭，一个名曜。至于你，出生时是春日，又是唯一的女儿，希望你能做他温暖的小棉袄，故此取名为暖。且有光明才能温暖，也算是你父亲的一点小心思。”
春日春暖花开，前途一片光明，算是薛定邦对孩子最简单的期望了。
“原是如此。”薛暖抬起头，“那姑姑的名字呢？”
薛暖这句话，让薛锦玉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笑容恬淡，“我的名字，是母亲所取。在她心中，我便是那块锦丽的玉石。”
薛锦玉想起了往事，神色有些伤感。
薛暖见状忙道：“是暖儿多嘴了，暖儿不该提起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