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灵元真人打横抱起安置在床上。
灵元虽说看着冷淡,叫人不敢亲近,但醉酒时,却不是个老实的。
手紧紧抓着他的袖子,嘴里喃喃着不知在嘀咕些什么。
黑衣男子勾了勾嘴角,笑着替他掖好了被角。
找来凳子坐在床边,就这么沉默的看着。
屋里没点灯,只有月光轻柔的撒落下来,勉强能看清人脸。
黑衣男子背着月光,默默注视着。
画风有些不对。
黑衣男子是个模样俊俏的,灵元真人却已经是个头发斑驳的老人。
脸上皮肤不再光滑细腻,微微上挑的眼睛不再一片清亮,就连曾经他羡慕的长发,也已变得银白。
这一老一小,就这么毫不掩饰的看着,总觉得叫人不对。
黑衣男子微微低头,在灵元满有些苍老的脸上细细的看。
后来发现看不清楚,这才随手点了灯。
这样凑得近了,能看清灵元脸上细细的皱纹。
“在哪呢?”黑衣男子轻声呢喃。
将灯凑得更近了些,这才终于在他下颚与脖颈交界处发现了些端倪。
细长的手轻轻磨砂着,可见这易容的法子并不全面,脸上是张苍老的脸,脖颈下却是软润细腻得皮肤。
黑衣男子手指在他微微敞开的衣领探进去,摸到他凸起的锁骨。
轻轻摩挲一番,呼吸便已经紧促。
仓皇将手抽出,别过头去,轻轻喘息着。
待呼吸渐渐平稳后,黑衣男子这才转回头,将他衣服整理好,手按在他脖颈上方,有些犹豫。
最后指尖还是溢出淡淡白色光电,光点虽细小,却繁多。像是萤火虫,成群聚集在这,绕着灵元真人熟睡的面孔上下翩飞着。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白色光电聚集到一个顶点,便开始消散。随着消散,灵元真人的面貌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苏。
从略显苍老的白发老人,渐渐转为成年男子。
当光点消失,躺在床上的,已是以为年轻清秀的公子哥。
苍白的头发已变为绸缎便的秀发,叫人心声羡慕。
黑衣男子这才咧嘴笑了,弯腰,轻轻在他额头上落下一吻。
起身时,眼中已满是怀念。
怀念当年那个意气风发,还带着善良仁慈的清秀少年郎,也怀念当年他亲手为他送上自酿的君子笑,还笑言,“美酒赠佳人,公子虽说不是女子,但这姿色也算得上是倾国倾城,这声佳人道的并不亏吧?”
黑发男子还记得那日的风卷起他墨般的长发,生生摇曳成了一副绝世丹青。
谈了口气,看着自己与他交缠在床上的墨发,盯着看了会儿,竟分不清谁是谁的,有些舍不得将混在一起的长发分开,只能维持着弯腰的动作。
在这思过崖下的几年,每一个夜晚他都觉得漫长,今日却觉得这夜过的也太快。
见灵元真人蹙眉,他又抱怨自己酿的酒不够醇厚,若是能有一壶君子笑,灵元真人一醉方休,大梦三生,梦里是不是就能快乐点?
手替他顺着耳边的发,一个人开始嘀嘀咕咕,“你若是没有这般倔强,没有这么执着便好了。”
“唔。”黑衣男子走神,指尖在他脸侧划过,留下一道红色的印子。
黑衣男子赶紧撤手,后来又心疼的替他揉了揉,红印淡了些,却没消退。
男子听到自己喉咙中传出一阵轻笑,“你这皮肤还是这么敏感,随便碰的狠了,都能留下个这么大的印子。”
男子的手摸得他挺舒服,灵元真人轻哼了一声,呼吸又平稳下来。
屋子里便显得有些静默了。
灵元真人忘了有多久没睡过安稳觉了,睁开眼的时候足足愣了挺久,才反应过来这是在哪。
手按着太阳穴揉了揉,感觉头痛的轻些了,这才坐起身。
黑衣男子坐在桌前,望着这。
灵元真人倒没觉得有什么不适,淡定的起身,身子完全站起时,还有些踉跄。
停下稳了稳,这才觉得好些了。
“你要走了?”男人开口了,也站起身,倒比灵元真人还淡定的多。
视线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一番,见人家唇红齿白,眼神也清明,倒是比起自己昨日喝的酩酊大醉睡了一整夜要强许多。
心里不由得有些懊恼。
面上却不动声色点点头。
天色已早,灵阳宗内肯定堆了不少事情等着他处理。
灵元真人越过他便准备离去,被人拉住了手腕。
淡淡回头,见黑衣男子正含笑看着他,“嗯?”
“你就打算这样出去么?”黑衣男子嗓音含着笑意,眼睛却直直盯着他脸看。
灵元真人一愣,手触上脸。指尖下是舒服细腻的触感,这感觉已经好久没体会到。
他也不愿多照镜子,不愿时刻提醒自己要赎的罪还有挺多。
自然也不愿意摸索那张苍老已不再光滑的脸蛋。
不必问,便知道发生了什么。
灵元看向黑衣男子,张了张嘴不知道要问什么。
黑衣男子这时淡笑着开口了,“你昨夜酒吃的多了,竟然还耍酒疯。”
灵元看他,脸上有些不自然。
黑衣男子一屁股坐在一起上,不急不缓的给自己倒了杯凉茶,喝了一口,才有看着他讲道,“时隔多年,倒是没想到你容貌变了,这酒后乱性的毛病倒是一点没变。”
灵元真人嘴角抽搐了两下,那份清冷终于再也挂不住,“昨夜……我都做了……什么?”
黑衣男子觉得灵元真人这样挺可爱,低头轻声笑了一会儿,才开口,“你?昨夜我见你倒在桌子上睡得不舒服,要扶你上床好生歇息,你这人看着挺正经,却一把将我扑倒在床上,要非礼我。”
黑衣男子说话时眼睛挂在他身上观察他反应。
灵元真人果不其然脸一红,然后不自然的别开脸,“你切莫再胡说八道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要走了。”
他走黑衣男子并未阻拦,只在他身影渐渐离的远了,脸上的笑意才渐渐淡去,变为不舍。
他没有追出去,而是坐在桌前,侧头看着他头也不回的消失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