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就要睡觉，虽然忘记了一些，顾城还是知道这件事的，然而，他躺在舒服的大床上，却根本就睡不着。
是因为床太大的缘故么，他将身边的被子卷了卷抱在怀里，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尽快入睡，但即使闭上了眼睛，却还是没有半分睡意。
小竹鼠也不在，他在这也实在是没什么可玩的，索性就坐起身披了衣服打算出去走走。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看到的就是那个抬着头的背影。
都已经赶他走了，他竟然还不走。不提起从前的话，就不会难受了吧。顾城抱着一丝侥幸坐和顾长生并肩坐下来，仰头看着星空。
“你在看星星？”
“我在数星星。”
那么多的星星，怎么会数的完呢，顾城低下头拿了树枝在沙地上随意划拉着，忽然发现，他竟然是会写字的。
顾长生，不知不觉间就写出了这个名字，看来，他真的很重要吧。支着下巴看向身边的人，歪头靠上他的肩膀。
“哥哥，不要数了，我睡不着，要不然你跟我到海边走走吧？”
睡不着这件事，顾长生已经帮着顾城解决了十几年，应对起来自然是轻车熟路，好在他的身子对于自己并不算抗拒。
这样就够了。
“这个时候海边的风很冷，还是回房间去，我给你讲故事吧，听完了故事你就睡着了。”
揽着他的身子回到房间后，顾长生便揽着他的身子一起躺了下来，将他的外衫褪下，整个人抱在怀里，两只手在他的身前握住他的手。
“今天就讲小田鼠的故事吧。在一座山上，有一只小田鼠，他浑身灰溜溜的，经常被小兔子嘲笑。”
“有一天，山上忽然来了一只狼，他是被狼群抛弃的，无处可去，所以他必须要留在这里。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就是觅食，他看中了小兔子，想把它吃掉。”
“狼的速度很快，小兔子来不及逃跑，眼看就要追上的时候，小田鼠带着小兔子钻进了它的地洞，小田鼠个子很小，地洞的入口也是，狼进不去，只好走开了。”
顾城一直安静的听着，直到顾长生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他才回答。
“不能看不起弱小的伙伴，有时候，他们才是真正的赢家。”
顾长生沉吟片刻，笑着点了头。
“嗯，你说得对，不过还有其他的含义。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一旦失去就再也没有了。我这一辈子有一个最重要的愿望，你愿不愿意，帮我完成？”
完成愿望这样的事情不该是对着星空说的吗，怎么如今倒是成了对他说的话呢。顾城歪着头一时不解，不知该如何回答。
但是看着顾长生的笑脸，却还是点了点头。
“你可以先告诉我你的愿望是什么，我试试看能不能帮你完成。”
顾长生伸出手臂将顾城抱的更紧了些，握着他的手细细摩挲。
“我的愿望就是你，是你可以一直都在我身边，让我好好的照顾你。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对你好，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哥哥，还因为我们是在众人面前结成伴侣的。”
顾长生闭着眼睛，回忆着当时的场景，那时候，顾城穿着一身红衣，比任何时候都要惊艳夺目，那么多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到他。
在众人面前结成伴侣，这件事情，顾城一点也不记得，不过他竟然愿意帮助他实现愿望，那是来自于下意识的反应，出自本能的回答。
“好，我答应你，原本我就只认识你一个人啊，我会陪在你身边的。你和我说说以前的事情吧，我去想，应该不会难受的。”
而且，有他在身边的时候才会觉得安心，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睡觉都不敢睡呢。要是他不在，往后的日子怕都不用睡觉了。
顾长生对于顾城的接纳惊喜万分，这是不是意味着，一点一点的，他就会想起来曾经的一切了呢。
不管是不是，此刻，他的心里，就是欢喜的。
“你是我救下的，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你当时呢，很爱哭，我就一个劲儿的哄你，等稍微长大一些，我们就一起学习各种剑法，你那时候被我惯得，总是偷懒。”
“可是我偏偏见不得你挨罚，每次你挨罚，我都陪你受着，抱你回去，给你上药。你体质特殊，不能修炼，我就研究药理，炼制大还丹帮你改造经脉。”
说着说着，顾城就已经睡着了，和曾经的无数个夜晚一般，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第二天，顾长生把顾城交给了温久照顾，自己跑到海边去抓鱼，他想着，亲手做一顿鱼汤给他，他应该会喜欢的。
不借助任何工具，跳到海里去抓鱼，顾长生也是第一次，好在有灵力可以用，不至于链条鱼都抓不到。
只是把鱼汤端到顾城面前的时候，顾城的反应很平淡，只是接过碗尝了几口就放到一边。
顾长生和顾城将那五年的分别，还有剑灵宗，还有他的父母。顾城还是一样的淡然，好像那些故事都和他无关。
顾长生和他讲起飞升之前的修炼，每一次分别，每一次重聚。讲到分别的时候，他都能感觉到顾城心里的疼。
日复一日间，竟然已经过去了半月，顾长生也渐渐的放弃了希望，不再和他说起以前的事情，只是和他一起在宣纸上练字，一起玩藤球。
顾城心里也不好受，他知道顾长生的苦心，也怨恨自己什么都想不起来。借着一次躺在沙滩上的时候，顾城低声问他。
“哥，要是我一直想不起来怎么办？你也会，一直像这样陪着我么？”
虽然不记得曾经，但是现在有他，渐渐习惯了他的存在，也舍不得和他分离。顾长生笑着揉了他的长发。
忽然觉得，这样的顾城也很好，他的依赖，比之前还要重，这一次，他连剑法都忘了，他便可以好好的保护他了。
“当然会了，不管你能不能想起来，你也都是我的阿城，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都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