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生知道顾城表面上总是像个孩子一般说说笑笑的，但实际上却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这样的情况，就算是别人知道，也会不愿计较吧。
看着厨子把之前偷走的东西尽数交还，他也觉得，这样的事，是应该帮一把的。
“落胎的方法我倒是知道，不过……也只是从书上见过，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倒是不妨一试。你这里又黑又潮，实在是不适合燕儿住着，这样，你抱着燕儿到顾宅里的客房去。”
客房是位于西厢之后的两间小屋，虽然也是被收拾干净的，但却比两个厢房差了不少。
厨子之所以不愿意去请大夫，一是为了燕儿好，二是负担不起出诊费和药费。打胎的土方法也不是没有，但就是太过痛苦，谁也不会忍心自己的妹妹受苦。
听到顾长生的话，刘厨子感激的不知道该怎么才好，就差给跪下来。也不在耽误时间，抱着燕儿回到顾宅的客房。
凤凰正和林海坐在一边栽着花草，忽然就看到厨子抱着一个一姑娘就往里面走，赶紧喊住询问。
“这是怎么回事？还白饶个小姑娘？”
顾长生拉起凤凰走到正堂内，有些尴尬的说出缘由。
“就是因为他妹妹这件事，厨子才会偷东西的。我是知道方法，但是燕儿是个小姑娘，我总不能在房间里看着她，你是咱们这里唯一一个女孩子，这事非你莫属。”
凤凰愣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来，看着顾长生认真神情也不敢拒绝，不过，她也是心里没底。
“顾大哥，我……也没见过人家生孩子啊，我在房间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尽力帮忙，我在房间里，你们在房间外面，要是有什么情况也好随时沟通。”
点了头之后，顾长生就赶紧拉着凤凰走进东厢房，扶着阿城躺在床上，开始了指导。
“燕儿的肚子看起来已经有四个月左右了，胎动还不明显，所以才没穿帮。凤凰你记得，手掌微微用力按在腹部，感觉一下胎儿的情况，她没有喊疼的话，就可以喂她喝药了。”
躺在床上的顾城忍不住笑了起来，握住顾长生的手放到一边。
“说的像我肚子大了是的，指导完我可就走了，落胎这样残忍的事我可不看。”
看着顾城离开的背影，顾长生深吸一口气到了厨房里煎药，心里暗暗回忆着之前看过关于落胎的记载。
其中最为记忆深刻的就是落月台的故事。讲述的是一位将军喜欢上了一个女子，女子当初并不想嫁给他，于是就声称想要天上的月亮。
这位将军就在府中建起一座高台，叫做落月台，约见那女子一起赏月。女子终于动心，嫁给了将军，却因为想去看望在边境重伤的将军而主动在落月台上喝下落胎药。
此后，很多人就会委婉的将落胎称为落月台。
熬好了药之后，由凤凰端进了客房内，顾长生站在门外，忽然被一双手捂住眼睛，回过头就看到了顾城的笑脸，顺手将他揽在怀里。
“不是说不想见到这么血腥的场面，怎么还是来了？”
“在门外站着看不见里面，只能看见你。”
也不知道是厨子太过紧张还是因为什么，竟然在这样的时候跑出去了，说是要买些吃的给燕儿补身子。
凤凰进了房间里看着有些瘦弱的燕儿，笑着放下药碗按照顾长生说的按了按她的肚子，见她没有喊疼，便直接喂她喝了药，之后抬头朝门口喊着。
“已经喝下了，床上的被褥又铺了两层，还有什么要做的？”
“一刻钟左右见效，帮着燕儿脱下衣物。热水已经在床边放着了，你自己看着用。”
明明是凤凰在里面紧张到手足无措，门外的顾长生却也跟着紧张起来，看向身边的顾城，说不出的不安。
“阿城，燕儿会没事的吧？书上说落胎这种事会很疼，也会有危险。我真的担心会出事，到时候我就成了罪魁祸首。”
这样生死攸关的大事换了谁都是一样的紧张，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顾城也知道她的心思，抱紧了他轻声安慰着。
“没事的，燕儿年纪小，身体也没什么问题，一定能受得住。你是主动帮忙的，怎么会是罪魁祸首呢，不要乱想。”
顾长生的下颌抵在他的肩窝，轻轻点了头。
很快，房间内就传来了燕儿的哭喊声，比想象中的还要刺耳，偶尔还能听到凤凰的安抚声，他的手握得很紧，似乎是那些疼痛已经尽数降临到了他的头上。
顾城站在一边也是无能为力，只好握紧了他的手转过身看着墙边的青竹，说些话来分散他的注意力。
“哥，你说我要是有一天遇到了这样的情况，你会怎么办？”
他，会遇到这样的情况么？顾长生低头看看他的腹部，肯定的回答道。
“你不会遇到这样的情况，而且，我也不会让你有危险的。”
美滋滋的听着他用最直白的方式说着情话，顾城笑着将他抱在怀里，轻声回答。
“好，我相信你。”
没过了多久，房间里的哭喊声就渐渐消失，凤凰从里面走了出来，笑着到了顾长生面前。
“燕儿没事，那些东西我一会儿就去处理掉，衣服都换好了，燕儿刚刚疼的睡着，你可以进去看看。”
顾长生摇摇头，略带赞许的拍了她的肩头。
顾城在一边也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不用去了，让燕儿好好休息吧。辛苦你了，一会儿厨子回来就可以敲他一顿饭菜了。”
凤凰点了头，轻手轻脚的忙碌在客房门前。顾城拉着顾长生往回走，这个时候才发现腿都站得有些酸了，不过心里却是因为这件事而觉得满足。
握紧了他的手一起坐到花藤下。
“怪不得哥哥总是喜欢帮助别人，原来，是这么好的一件事。既帮了别人又会觉得满足，真好。”
顾长生却是说出一句让人很难理解的话来。
“阿城，其实这世界上的坏人，其实都不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