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桌上的长烛悠悠点着许是因为哪个窗子没关严,几点风儿吹进来,烛火便被压的很低,然后重新燃高。
床上顾长生紧紧闭着眼睛,盘腿坐在一处,脸上挂着细密的汗珠,有些顺着脸颊滑落下来,擦掉一些笔墨。将这人原本的模样显露一些出来。
若是此时有人不小心闯进来,定会惊讶得很。因为这人正是被满城通缉的顾长生。
夜里的风不小,呼的一声竟然将窗户刮开,风儿便毫不怜惜的打着旋进来。
顾长生紧紧抿着唇。
半晌,风停了,火烛又被重新点燃,顾长生双眼缓缓睁开,见到桌前正坐着一人,拄着下吧看向这里。
顾长生眨了眨眼睛,没忍住笑了,“其实你穿这身挺好看的。”
顾城扁扁嘴,抱怨道,“哥还是不要打趣我了,哪个男人愿意被人拿来当女人比较?
顾长生没再说话,笑了笑从床上下来,“今晚还要和我睡?”
顾城便从桌前走过来坐在床上,双腿悠悠哒哒的晃荡着。
顾长生知道他这算是默认了,看了他一会儿,没忍住又笑了,“还不让人说你,我看你现在这样,倒像是个讨糖吃的丫头。”
顾城看他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问道,“哥真的觉得我穿这身好看?”
顾长生又笑了一会儿,才说,“阿城样貌生的好看,就算是乞丐的衣服被你穿上,也是个好看的乞丐。”
顾城听这话,怎么都听不出来讽刺的以为,便觉得是好话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顾长生揉揉他的脑袋,指尖弹出一股气流,将烛火打灭,讲道,“睡吧,明天还有事。”
顾城接着月光摸索上床,还没来得及躺下,就眸光一冷。
同时顾长生一把拉过他躲在床脚,接着连慢遮挡看过去。见窗外正有人摸摸索索徘徊者,然后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带起一地风卷着灰尘盘旋了几圈,才终于停下。
月光打在那人肩膀,看得见是个男人。见人瑟瑟索索,恨不得将全身都缩在一起这才安全。
那人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然后小心走过来,在看到空荡荡的床板是有些错愕。
接着变被人询问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你来这里做什么。”问的人是顾城。
张瑞泽看着走出来的两人,神色才好了一些,“我,我刚才听到外面有响动,以为你们……来看看。”
顾长生打量着张瑞泽,见他一张脸果真被吓得不轻,不像说谎,便有些不确定又问了一嘴,“你是被吓到了?”
刚才迷迷糊糊的,好像还真听到一声闷雷。
张瑞泽咬着嘴唇,没再说话。
“轰!”三人沉默着,突然一声沉闷的轰声,伴随着光芒大盛,闪电破空,照出张瑞泽吓得惨白的脸。
这巨响可能是压倒张瑞泽的最后一道防线,他跌坐在地,后退着蜷缩在角落。
样子好像看到了什么极度恐怖的怪物,吓得瑟瑟发抖。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打的顾长生兄弟两人措手不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一齐落在张瑞泽身上。
游移不定。
“你……怕打雷?”顾长生问。
张瑞泽将脑袋埋在膝盖间,不说话了。
三人本是同行,总不能将人赶出去。无奈顾长生将张瑞泽弄到床上,三人挤在一起,坐到天亮。
看着天边第一缕光芒撒向大地,顾长生感慨,早知如此,昨晚不如就要了一间房,好剩下不少银两。
下了一整夜的雨,空气清新了不少。推开窗,顾长生深深吸了口气。
看了眼床上还在睡的两人,顾长生出了门。
很奇怪,刚下了楼梯,顾城就追上来。时间拿捏的很凑巧,店小二肩膀上搭着一条毛巾,也正打着呵欠走上来,和顾长生碰了个正着。
顾长生还毫无所觉,与那店小二笑了笑。店小二愣了下,手指头指着顾长生指了半天,最后才吐出一个字,“顾……”
与此同时顾城一拳砸在那店小二脑袋上,后者迷糊着转了两圈,倒地了。
顾城一把拉着顾长生胳膊,转身就往楼上走。
走的很急很快,到房间时狠狠将门摔上,关门声惊醒了床上的张瑞泽。
顾长生看了眼突然从床上弹起的张瑞泽没讲话,反而有点疑惑问顾城,“怎么突然拉我?”
顾城脸色阴沉,指了指他脸,“妆掉了。”
三人快速整理,又换了一身不易察觉的装束,匆忙从驿站逃离。
行踪暴露,不敢过多停留,便一路出了遥城。
顾长生与顾城被人通缉,为避免再与人冲突,三人没再入城,反而往深山走去。
走了半日,才修整片刻。
顾城靠着顾长生身旁的树下坐着,若有所思的盯着张瑞泽看。
后者正大大咧咧的斜靠在树下,嘴里叼着跟草,与昨日小心翼翼的模样格外不同。
“张兄。”顾长生眯了眯眼睛,突然开了口。
张瑞泽猛的被人叫了名字,转头去看,身子懒散的不愿意动。
“嗯?”
顾长生那双平静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问,“你好了?”
“啊?”张瑞泽被猛的这么一问,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看着那两人。
“你昨天……”顾长生斟酌了下措辞,后半句话便没了音,静静看着他。
张瑞泽好像想起了什么,脸一红,别扭的仰头看天,打哈哈道,“啊,好了好了。”
“你最近可是修炼上……”顾长生要问,张瑞泽赶紧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我觉得咱们应该再走走,那个店小二说不定已经将咱们的消息散步出去,被追上就难说了。”
顾长生见他不愿意多说,也不为难,点点头,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再穿过这座山,山下有个小镇子,到了那就出了他们的势力范围,不必再躲躲藏藏了。”
顾城淡淡起身,拍了拍身上碎叶,“那走吧。”
转身前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张瑞泽。出了这镇子就不用同行了吧。
一个大活人突然便了性子,这事任谁都会觉得可疑。
可疑之上再被人稍加思索,很容易就变了味道。就如此时的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