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过了心里的牢骚，小澈就直接揣好了银子躲进房间里，在他的记忆中，顾长生似乎是反对他偷东西的。
虽然说这一次偷的是个坏人吧，也说不准他会不会生气，还是先瞒着比较好。
陈墉倒是真的吃了个哑巴亏，寻常一般的喝了酒吃了肉才发觉腰间的钱袋不知道哪里去了，气的他当即就和老板理论起来。非得是说他的馆子里鱼龙混杂，有人偷东西。
好在平时他的人品就不怎么样，老板也权当是破财消灾了。
随身带的银子自然是算不得多，不过一向横行乡里的他还是觉得心里窝火。细细想来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时候丢的，也就只好作罢了。
顾城和顾长生浑身湿漉漉的回到顾宅已经是天色将暮，被风一吹才算是感觉到了寒意。
“这天气真是无常，白天大太阳好好的，天一黑就开始冷，要不是把衣服留在岸上咱们现在就真的湿透了。”
看着他揉搓手臂的动作就知道他肯定是觉得冷，将他身上的外衫裹紧些横抱起他直接踢门进了房间。
床上都没来得及整理，锦被就那么揉作一团堆在床角，扶着他坐好后直接抖开锦被将他裹住，从一旁拿了布巾帮他擦拭还在滴水的长发。
“阿城的长发总是顺滑，还带着草木清香，昨晚洗过的？”
顾城蜷着身子缩在锦被里只留个头露在外面，挑过一缕长发凑到鼻端闻了闻。
“还不是哥哥传授的方法么，将用煮过的药草来洗，淡淡的香气自然就留住了。哥哥的黑发也是带着香气的，和我的一样。”
说着，很是自豪的往后一靠就倚在了顾长生怀里。
二者如一，是何之幸。
扶着他的肩膀将湿透的长发用木梳顺下，再用布巾包裹住轻轻揉搓。
“下次可不许这样闹了，浑身湿透再吹了风最容易受寒，到时候难受了还要赖着我，说什么错了不该的。你就是说出花来也是病着，我也会心疼。”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除了近在咫尺的顾城没有人能听到。
这样的话，顾城听到就足够了。就像是阳春三月的初生杨柳，夏日里的清澈河水，秋深时的风拂落叶，隆冬中的炭火香烛。
只是看上一眼感受一刻，就会沉浸其中。
此后，就只想着该如何让这份心安得以长久。
他在身边的每一刻，就是长久了。
“好，下次不闹了，就陪着哥哥在河畔散步，最多等天气热了再去踩踩水。夏日里，总不会受凉了吧？”
顾长生轻轻点了他的鼻尖，一脸正色。
“夏日里人体为了保持脏腑的温度，会将暑气外散，你这个时候再去凉水里泡着，冷热相较，还能不病么？”
顾城并不想计较这些，只瘪了嘴不再说话。
“顾先生出来吃饭了！今天照例有野味，挑了两个肥的专门给燕儿，剩下的几只都给你们享用。我先去照顾燕儿，你们趁热吃。”
还以为厨子只是随手抓了一次而已，想不到为了燕儿他也真是舍得下本，每天都去抓。
顾城轻叹口气看了顾长生，后者心中明了，给他穿上一件合身的外衫，又给整理好了他自己的衣着。
“只挑着其他的菜吃就好了，没事。”
出了房间坐在桌边，一眼就看到了桌上的那一大盘子。经过烹饪已经是看不清楚都是些什么。
燕儿却是一眼就认出来了，已经没了形状的菜在她眼里就像是刚刚死去的活物。掩唇就是一阵干呕，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随后便是红着眼眶定定的看着厨子。
“哥哥，昨天是小兔子，今天是山雀。你真的太残忍了……你看到那些羽翼未丰的小山雀，就不会觉得它们的命也很可贵吗？为什么，一定要吃它？”
厨子在对上燕儿眼眼睛的那一刻就红了眼眶，他好像，又看到了那些还不会飞的小山雀，看到年幼时和母亲在一起玩耍的景象，觉得，他是那只小山雀。
顾城坐在一边看着厨子心里一阵好奇，平时他可是手最狠的，这会儿竟然因为几只小山雀哭了，倒还真是一桩新鲜事。
偷偷看了顾长生一眼，压低声音说起悄悄话。
“竟然哭了，他对这个妹妹还真是在意啊。”
顾长生这会儿也觉得奇怪，明明就是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怎么就惹得厨子哭起来了。
看着厨子离开石桌到院门口的位置挖了一个坑，把已经做好的东西倒进坑里厚葬。回过头来抱住燕儿一劲儿道歉。
“是哥哥错了……哥哥不该祸害那些小东西。你放心，以后哥哥绝不会伤害他们了，要是再动手，就砍了我的手！”
燕儿还缓不过神来，扶着厨子坐下不知所措的看向顾长生。
当初凤凰被婴灵摄了心，不正是这样的表现么。
“是摄心的能力，燕儿，你的病好了之后，竟然还有了这样的能力，恭喜。”
顾城也是一脸吃惊的看向燕儿，只觉得她的眼睛比起之间更加深邃明亮，和她对视的时候就会觉得心里一片澄净。
“怪不得厨子哭成这样呢，先扶他回去歇会儿吧。”
燕儿点了头一边安慰着一边将厨子扶进房间。
与此同时，小澈的目光也是跟着他们俩游离了好一会儿，直到顾城敲了敲碗边。
“小澈，一会儿下巴掉了啊，赶紧吃饭，今天轮到我和你刷碗了，别想拖延时间。”
一个计划开始在小澈的心里成型，关于复仇的计划。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那副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回过头白了一眼顾城一脸的不乐意。
“就是看看嘛，她因祸得福还不许别人羡慕啊？刷个碗这点小事我才不会推脱呢，还是你自己吃快点吧。”
顾长生坐在一边安静的吃着饭，顾城和小澈的拌嘴权当是下饭的小菜，看他们俩说的有点心急才忍不住说了一句。
“吃饭的时候不要多话，一会儿呛到了我可不管。小澈，你总是吃饭分神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下次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