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涯看了眼顾长生，良久咧嘴笑了笑，“灵药就该用在该用的地方，才不至于浪费。”
顾长生低头笑了会儿，看着阳光透过门掩铺撒在地上。
沉默了一会儿，温涯终于动了动，确是道别的。
作为三大宗派之一的高华宗掌门首席大弟子，平时事情自然是多的，能抽开身送他回来，已经算是忙里抽闲了。
温涯走后，顾长生这才松了口气，放松了身子仰躺在床上，一动也不愿意动。
那洗髓虽说是个好东西，却也未必治得了他的病。
这病是因为磁石所致，在场那许多人，除了几个本事通天的，怕是没人能体会顾长生心里的苦。
所谓隔行如隔山，虽说心里苦，却也不能为外人道。
顾长生躺着续了一会儿力气，这才撑着身子坐起来，看了眼门外，还是讲道，“阿城，把门关上。”
顾城虽说不明白顾长生的用意，却是万事都会照做的。
关好门，又看了眼床上的小狐狸，最后才来关注顾长生的伤势。
“哥，你到底伤在哪了？温涯的药对你管用么？”
顾长生笑了笑，讲道，“药自然是疗伤的，却也不能根治。”
说完手一挥，床上凭空多出来不少药材丹药。
顾城只看了一眼，就认出来这些是他从秘境湖底的密道中带出来的。
顾长生身子向后靠在床上，两手随意的搁在腿上，双眼一个一个在这些药材上一一扫过。
神色时而惊讶时而兴奋，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
看过之后，又一一拿起瓷瓶，打开用手轻轻在瓶口煽动，鼻子微微凑近，似乎是在辨别药材。
看着这情景，顾城没忍住想起自己之前胡乱拿了几个瓶子里的丹药塞进顾长生嘴里时，心理剧就有点发虚。
好在过了这么久，顾长生好像都没出现什么副作用。
顾长生闻得很仔细，有些是闻过就放在一边的，有些拿起来会倒出来药丸，递给顾城叫他吃掉。
顾城只在最开始有过疑问，就来干脆给什么就吃什么。
顾长生身体有恙，不可能亲自炼药，倒也倒了几枚丹药给自己吃了。
就这么一边闻一边吃，时间倒也过得十分缓慢，当他整理好丹药时，外面已皓月当空。
顾长生放松了精神便有些发困，动了动躺下睡了。
顾城为他掖了掖被角，确定顾城睡着了之后，这才转身出了门。
夜里的通天峰黑漆漆的，两兄弟夜里很少出门，除了那小院子，到没有在山里挂灯的习惯。
好在有一条修葺的小路。
顾城脚下健步如飞，黑夜里如同魅惑的精灵，一眨眼就没了踪影。
……
白日顾城携着顾长生离去后，场面别说有多尴尬。
十人中，没有一人还是清醒着的。
上场前一个个风度翩翩，神采奕奕，结果一场比试结束，十个人没有一个例外的横七竖八模样凄惨的倒在擂台上不省人事，简直是耻辱。
韩风怎么想，怎么觉得心里憋屈。
身侧的手指忍不住紧紧的攥起，脸上神色晦测难辨。
但下一秒，攥紧的手便松开了，阴恻恻的表情变得怔愣，随后是恐惧他想起了什么？
自然是白天时，在擂台上看到的场景。
顾长生的实力究竟哪里是个尽头？
擂台上刘文拿出杀手锏，也只是将他弄成了重伤。
可重伤之后呢？
他表现得那般淡定，那般随意。
即使是险些丧命，即使是胸中有怒火，也能笑的温润。
亲眼看着顾长生将刘文视若珍宝的石头轻而易举的捏碎，又在掌门与长老们眼皮子底下随意离去。
再看不出来这里面的猫腻，他就是个傻子了。
“什么身份呢？”韩风身子往后靠在墙头，若有所思。
“呼呼。”夜里静的很，突然窗子被风吹开，冷风斜着碎叶子卷进来，空中盘旋了几圈落在地中央，还不甘心的继续转着。
夜风很凉。
韩风眯了眯眼睛看了眼窗户的方向。
卧室里没有旁人，若是不去管，这一夜怕是要冻得受风。
叹了口气，动了动身子。
白日里的战斗，叫他精神力还是身体都伤了不小，因此韩风动作缓慢，咬着牙下了床，竟然还小声的微微喘息着。
挪着有些行动不便的腿，小步移到了窗边。
手放到窗子上，正要关门，眼睛瞥见窗户的掩子上，断了。
风吹断的？
下一秒便察觉到不对，但想离开已经晚了。
鼻子一痛，生个人失去重心，直直倒在地上。
“咚！”的一声，后脑勺磕在地面上，疼的他眼前一阵眩晕。
缓过来时，顾城已蹲着身子在他面前，看着他若有所思。
见识过顾城的狠劲儿，韩风下意识手撑着地面往后挪动了几分。
“你……你要干什么？”
顾城撑着脑袋没动，长发只简单的用一根丝带系着，松松散散的披散在背部。
随着他一个侧头的动作，碎发滑落下来在脸侧，衬得他更像女子。
美人如画。
“你们伤了我哥？”画中人开口了。
韩风的心咯噔一下。
“我，我不……唔。”话没说完，顾城的拳头狠狠砸在他小腹。
韩风弓着身子，疼的脸发白。
顾城没再给他反应的时间，拳头一下接着一下雨点般的落下，每一拳都含着力道，每一拳都带着狠劲儿。
寻常街头小混混打架的招式，他却无可奈何。
反抗么？
拼力气，他抵不过这个病态的少年。
拼法力，他也抵不过一个元婴巅峰的能力者。
完全就是压倒性的。
拳头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的，韩风保持着蜷缩的姿势，全身乏力的很，眼睛半睁不睁，疼痛一抽一抽的，好像无数个极细的刀片割裂着身体，无处躲藏。
“我哥一日未好，你们便得忍着一日。”留下这话后，顾城一闪身，毫不犹豫的离开。
夜里风凉，吹的他头发漫天飞舞，丝带终究承受不住从青丝上脱离。
却在飞远之前被一只手紧紧握住。
顾城看着手机的丝带，仔细磨砂了半晌，重新戴在头上，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