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这样说，心里总觉得暖乎乎的，带着些让人觉得很舒服的麻痒。
就像是手掌伸进温水里的感觉，就像是他的墨发被风吹起，刚好划过脸颊，就像是他眼睛都没睁开都会毫不犹豫的出言反驳那些针对他的言论，不管对方是谁。
就这样将他揽在怀里，笑意渐深。
“好，谁都不可以。阿城难受的话就睡一会儿，睡醒就会好了，不会在听到有人说坏话了。”
凉亭外缀着一层轻纱，缀着流苏，刚好盖住三分之二的位置，浅浅的绿色倒是和池塘里的荷叶相得益彰。
与此同时，夜宴也已经接近了尾声，皇上的身子刚刚恢复，太傅正好借了这个机会在皇上面前好好表现一番。
“陛下，眼下夜色深了，您喝了不少酒，可不能在这吹风，让聂垣送您回去好好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早朝。”
看着在座的大臣们都是醉的开始说起胡话来，明天一早怕是人都来不齐，这样的早朝倒也没什么用处。
“罢了，你看看他们都醉成这样，明天怕是不少人起不来呢。索性就再停一天早朝，让他们好好休息，太傅也快些回去吧。”
皇上都已经发了话，太傅也就直接转过身往回走，众人也都跟着陆续离开，身边有那些个下人指引伺候，倒也还算有序。
聂垣站在皇上身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抬眼看了看楼上已然站起身准备离开的谢修辞，俯身在他耳边说道。
“陛下，看来传闻着实有误，国师身边的这几个人都是些不堪大用之人，竟然还当着您的面出言顶撞。”
那顾城倒是胆子不小，只不过说话一点分寸都没有，就算是留在身边当个近侍都不够格。笑着摇摇头站起身看向远处的荷花。
“小聂，你何时也这样在乎那些胡话了？那顾城说话的时候眼睛都没睁，必然是不会知道是不是我，说出什么话来都是情有可原。要是我因此难为他，岂不是显得小气了。”
“知道不堪大用之人以后就不用刻意亲近，虽然他的朋友不怎么样，但谢修辞此人还是十分机敏的，他的心里还有朕在，愿意帮朕做事，这就足够了。”
聂垣不再说话，低头垂眸回了声是便直接跟着他一路回了寝殿。而寒璧则是躲在暗中听到了全部的对话，并且悄悄告知了谢修辞。
“主人，皇上已经对你的朋友不感兴趣了，接下来的日子啊应该会自在得很。那丹药明天应该就能成了，我走之前用灵力护着的，一定不会有事。”
“很好，丹药炼成之后放你几天假，除了不许闯祸，其余的都随你。”
谢修辞带着凤凰和小澈一起往回走，林海则是不放心顾城和顾长生这两个单独溜出去的人，就算不是被人为难，遇到先前那些姑娘也是麻烦得紧。
顺着他们离开的路绕了一圈当做醒酒，正好看到迎面走来抱着顾城的顾长生，看到林海后垂眸看了看还在熟睡的顾城，林海心中了然，没有出声，只是走在两人前面。
晚风带着凉意，正好给林海和顾长生都醒了酒，虽说没有顾城这般醉意，但也还是觉得身子有些疲惫，被晚风一吹倒是觉得好了很多。
晚一步回到辞兰台，顾长生将顾城放下之后便赶紧换了身上扎眼的衣物，将顾城身上的外衫褪下准备挂在一边，却被顾城抓住了手，低低梦呓。
“哥哥救我……有狼，灰色的，很大一只。”
顾长生知道他害怕哪里还舍得走，衣衫也就直接随手放在床榻内侧，侧身躺下来将他护在怀里。
“阿城不怕，狼最怕火了，只要看到火堆就不敢靠近，哥哥就在这守着你，狼不敢过来，安心。”
即使知道他根本就听不到，但至少可以让他安心，这样就很好。
前半夜是做梦，后半夜便是折腾人的宿醉。原本睡得好好的，却忽然就吐了起来，床上地上脏的一塌糊涂。
大半夜的总不能到厨房里去烧水洗澡，顾长生只好先将他弄脏的衣物换下，用温水擦了身子，抱到软榻上暂且休息，而他自己连件衣裳还没来得及穿，只顾着给怀里的人按摩穴位。
“阿城？好一点了么？已经喂你吃过丹药了，不过这宿醉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过去的，下次可是不能再让你喝酒了。”
顾城看着床上地上脏兮兮的都是他的杰作，也就忍不住一阵心堵，这下算是没法好好睡觉了。
抬眼偷偷撇了一眼顾长生的表情，又赶紧低了头。
“都是我不好，竟然吐了一床……还把哥哥身上都弄脏了。”
“胡说什么呢，我怎么会跟你计较这些？只是委屈你今晚在这短些的软榻上将就一夜了。肚子还难受吗？”
是啊，他从来都不会计较这些，只会计较那些他注意不到的事。可为什么，就是跟他生不起气来呢。
低低笑着靠在他怀里摇摇头。
“不难受了，哥哥你也休息吧，明天一早再收拾，只顾着照顾我，你肯定都没睡好。”
“你先睡，听话。房间里这个样子，你难道还想让别人看到？侧面窗户开了半扇，不会吹着你，安心休息。”
他就这样不由分说的放下了顾城的手收进他身上盖着的薄毯中，自己则是回到床边擦拭，将脏掉的床单被罩放进竹篓搁置在门外，又点了些香放在床边。
顾城就那么侧身看着他忙碌，终究还是抵不过睡意。
留意到他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绵长之后，他便放轻了手脚收拾着，最后，换上件衣服，从书架上找了本书坐在桌边翻看，但更多的时候，他的目光还是停留在顾城身上。
看着他蜷缩起来的身子，伸到外面的手臂，总是去踢毯子的脚，被他自己压到的长发。
“真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睡觉也不老实。”
蹲在他身边将他的手放回去，重新盖好毯子，理顺他的长发，却没有再坐回桌边，只是坐在榻边，安静的看着他，一看就是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