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城闭着眼听着耳边他的声音，不由得笑了出来。
“每次下雨哥都这样说，下界面的云喜欢打架，这里的云也喜欢打架。十几年了还分不出胜负，怕是要子子孙孙一直斗下去了。”
明明知道这些话不过是为了安慰他而临时想出来的，却还是牢牢的记在心里，这一记就是多年。顾长生低头抵上他的鼻尖，笑得格外温柔。
“或许在其他人心里你已经长大了，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个小孩子，撒娇玩闹，睡觉还一定要抱，不过，你也一直是我的骄傲。”
是啊，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改造经脉冲出桎梏的决绝，还有缔结契约之后的心意相通。从小到大，他都一直是他的骄傲。
“那……身为你的骄傲，可以像小时候读过的故事那样幸福么？”
“那些都是书里的故事，我不相信我们会活的和他们一样。你是顾城，我是顾长生，这样就很好。”
不远处门口的火堆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混迹在雨声中也还是格外清晰，石窟入口处已经形成了雨帘，落在草地上，泥土中，散发出独有的淡淡气息。
又是一道闪电从高空劈下，也不知落到哪里去了，骤然被点亮的一切和随后造访的声响倒是把原本沉睡的几个人都吓醒了。
顾城怕被小澈看到他们亲密的样子到时候不好解释，赶紧松开了抱着他的手，只是靠坐在他身边。
凤凰和林海睡在靠里的位置，听到声音瞬间醒来就直接坐到了小澈的身边，看着对面相互依偎的顾城和顾长生。
“顾大哥，阿城，你们没事吧？刚刚像是打雷，很大的动静，我还以为咱们被发现了。这大晚上的又是雷声又是雨声，估计也睡不着了。林大哥，你的衣袖还有些湿，在这火边坐一会儿吧。”
顾长生无奈一笑，伸手帮着身边的顾城整理着之前在怀里蹭乱的长发。
“阿城一向睡的浅，这么大的动静必然把他惊醒了，他从小就跟我一起长大，他这一惊，我自然也是睡不着了。”
坐在一边哈欠连连的小澈看着眼前这俩人亲近的模样也觉得很好奇，歪着头打量着他们，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从小一起长大？你们是同门，还是兄弟？”
终于还是被问到了这个问题，顾城看向顾长生，后者却是毫无一样的在他身上披了自己的外衫。
“我姓顾，他也是。小澈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
“还真是兄弟，怪不得都是一样的会欺负人。”
听小澈说起欺负人，凤凰也跟着笑了起来，一边整理着身上被压出褶皱的衣物，一边用长些的木棍将火堆中的柴火拢的近一些。
“我们这可不算是欺负人啊，我们几个要是真想欺负你，你现在早就连骨头都不剩了。所以你就少点抱怨，省的惹急了我，知道么？”
“四个人欺负我一个！还想把我拆了吃肉吗！你们这些禽兽！”
林海在一边笑的合不拢嘴，这凤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会吓唬人了。
“要真是欺负这么可爱的孩子，那是犹如禽兽，欺负的连骨头渣都不剩，那就是禽兽不如了。”
说的正到兴头上，凤凰却忽然捂住了小澈的嘴，看向众人低声说了一句。
“别说话，外面有人。”
好在为了防止火堆会被雨水打湿是在石头后面点的火，这会儿从外面应该也看不真切里面的情况。
顾长生此刻坐在最靠外的位置，将顾城往里推了推，缓缓站起身贴在墙壁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除了雨水落地的声音，还有略显沉重的脚步声在慢慢靠近，听起来他是步步都踩在积水中，怎么也不像是过来抓人的。
还没等顾长生冲出去，就听到外面的一声闷响，似乎是那个人摔倒了。
难不成不是追兵么，顾城也站起身跟着一起走了出去。片刻之后，两个人扶进来一个手臂受伤的年轻男子，看起来比顾城还要小几岁，未及弱冠。
“不是追兵，是个受伤的人，也不知道是谁，这伤口有毒，还是先救人吧。不然到时候再多了个杀人的罪名可就完了。哥，你说外面的黄色小花可以止血？我这就去采些回来。”
扶着这个被雨水完全淋湿的家伙躺下来，直接褪下他的衣物开始处理伤口。
伤口并不大，但却不停的流着血，伤口周围都是一片青紫，看起来毒素已经开始蔓延。
原本坐在一边打哈欠的小澈看着这个人也赶紧凑了过来，看起来十分着急的样子，用衣袖擦着他的脸颊。
“喂，你怎么了？小夜？”
想不到这个小鬼头竟然认识这个中毒昏迷的家伙，顾城刚好拿着草药回来，伸手抹去脸上的雨水蹲下身开始拿着石块捣烂，看着顾长生手底下不停的忙碌，抬眼追问。
“他叫小夜？你认识他？”
“是啊，他是我之前认识的朋友，我带他来过这里，叫秦夜。”
不是歹人就好，想着以后说不定还要指望小澈继续帮忙，能救下他的朋友也算是好事，顾长生松了口气赶紧接过话来。
“别担心，他只是受伤了，简单处理一下就好，不会有事的。”
从存储手镯中取出一颗丹药喂进他嘴里强迫咽下，又把捣碎的草药敷上伤口，扯了布巾固定，又把他的上衣拿到火边烘干。
被唤作小夜的人很快醒了过来，单手撑着身子靠在石壁上，警惕的看着几位陌生人，但在看到小澈的时候，却笑了出来。
“小澈？你怎么又住到这里来了？这几位，是你的朋友么？”
朋友，大概还算不上吧，只是迫不得已待在一起而已。不过这话要是说出来，可能有危险，瞥了一眼凤凰，小澈笑着点点头。
“嗯，是我的朋友，我们莫名其妙的就被官兵追，只能躲到这里来了。你这是怎么回事？大半夜的受了伤一路淋着雨跑到这里来，为什么不回你的泾陵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