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长流在一字一句质问她时，手上并未有半点停歇，专挑她的柔弱处，这让她怎么经受得住？
她的身子软托在夜长流的腿上，只差没滩成了一汪水。
可她被夜长流托制着脖颈，没有多动弹，也没有回应，只静静耐受着身子奇妙的变化。
鬼断颜和迷住、控制住晁小芊的事，她当怎么说呢？
说是在她最为紧急、危险的时候，她的脑海中忽然冒出一个老者的声音，告诉了她这一个个药方么？
不仅鬼断颜和迷幻药是，之前在淮河边用的治疗瘟疫的药方，也是。
可这话，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夜长流，怎会信？
可夜长流既然向她质问出声，必然是想要一个让他信服的答案的。
否则，她忽然冒出来这“天大的本事”，怎不叫夜长流生疑？
而若叫夜长流对她起了强烈的疑心，那么势必会对她的控制、看管加重，甚至伤害，也会加重。
可她依着夜长流对她的抓捕，被禁锢、却又是潜伏在这夜府之中，是有别有用心之事要做的。
若是不能打消夜长流的疑虑，那么她在夜府的举动，会更加艰难。
那么她还怎么拿到想要的东西，带着桑昔，逃出夜府……
此时她的一字一句，都必要斟酌、斟酌、再斟酌……
“唔啊……唔……我哪有……那样的本事，不过是……唔……运气好罢了……”
桑榆一句一唤，满身的欲 望仿佛要喷泄而出。
夜长流见此，挑弄得更厉害了些。
桑榆的身子，颤抖的幅度果然更大。
夜长流的唇角，微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哦？是何运气？”
桑榆道：“唔……
我给晁小芊用的迷幻药……名唤引弦……唔……是这世间的三大幻药之一。
中此药者，便会暂时被迷了心智，不知自己所处何地、所经何事……只会对施药之人言听计从……唔……
这味药，包括我毁了晁小芊容的鬼断颜，都是意外得来的……啊……”
“何意外？”
“是在那时的夜家军营，关押我和桑昔的营帐……
营帐的角落里，有一个草堆，草堆里埋着一块奇怪的石头……唔……
当时我只是忽然对石块好奇，兀地踹了一脚……结果……发现那根本不是一块简单的石头，而是一个……伪造成石块的……秘密箱子……
箱子里，便放着那引弦和鬼断颜，还有……一封信纸，信纸上讲述了一段……唔，报复人的故事，便是说要先用引弦将仇人迷住，再用鬼断颜毁了仇人的容，若是……唔……仇人再来报复，还可用鬼断颜的解毒法子、给仇人慢慢恢复容貌、牵制住仇人……
在营帐里发现这些东西的时候，我本来也不敢相信，可是……唔……为了昔儿有更好的安全、为了在晁小芊那时再度在军营找我和昔儿麻烦的时候，我和昔儿……能有一个活路……
本着死马当活马医，反正已经到绝境了……唔啊……我便就着书信上所说，先用引弦控制住了……晁小芊，利用她被药迷住带我和昔儿逃出了军营……又因为想泄愤，用鬼断颜毁了晁小芊的容……
唔……我本来也并不懂医药，是在给晁小芊用了这两方药后，才意识到这药……真是神奇。
才在之后刻意留意了……这两种药名……精心搜寻后才得知，这引弦和鬼断颜竟都这么厉害，乃都是这世间一等一的奇毒……唔……
这秘密箱子我不知为何会在那里，但看里面会有引弦和鬼断颜两方奇药，这箱子……就定然简单不了。
箱子里再能有……唔……慢慢解了鬼断颜的方法，也就不稀奇了……
兴许，兴许是老天也看我和昔儿那时的处境太难了……这才，让我意外发现了那营帐里的秘密箱子，以一种特别的方法，给了我和昔儿一条活路……
否则以那时我和昔儿的处境，没有出奇拿下晁小芊的法子，只怕早就死在了晁小芊的手下……唔唔……
真真是意外，才能让我和昔儿，能有此机缘……”
如今说的这番话，自然都是假话。
毕竟引弦和鬼断颜的来源，根本没有什么秘密箱子，而是来自她脑海中那时忽然出现的隐隐老者声音，告诉的她关于这两种药的配方。
谁能想到名动世间的两种奇毒药引弦和鬼断颜，配方根本不复杂，且恰好当时夜家军扎营的野外营地，就有配制这两种药所需要的原材料。
她在听得老者声音的时候，本来也不知道这两方药有这么厉害。
是在后续脑中又出现了治瘟疫的药方、且那药方还真将淮河边的瘟疫给治好了时。
她才猜测脑海中给她的药方子，只怕都并不简单。
于是在淮河边的清柳村的时候，她在配制瘟疫药方时，便也同时想方设法，去探寻了给晁小芊用的两方药的来路。
那时机缘巧合下，她在一本冷门医书上，正好发现了引弦和鬼断颜两方奇药，并且症状正好跟她给晁小芊用的对得上。
她便默默记下了这两个名字。
后来晁小芊自己又提到了伤她脸的是“鬼断颜”，更论证了她所看医书的正确性。
她原本翻阅医书只是为了给自己解惑。
没想到如今，却是正好给她向夜长流编故事解释，多了确切的素材。
否则她连那两方药的确切名字都不知道，还怎么向夜长流圆她所用的奇毒？
这一番说辞，也不是她现下立即想的，而是在她被刚抓来夜府的时候，对此就已有了大概的描述雏形。
毕竟只要有她被夜长流抓回的一日，就会有晁小芊来重新找她麻烦的一日。
到时她所用的引弦和鬼断颜，就都是个麻烦……
一如现在，就有了夜长流逼问她所用毒药的时候。
所以她早早就以防今日之困境，想了这个说辞。
这听来也有些无厘头。
却也比她脑海中出现隐隐老者声音告诉她药方有厘头多了。
夜长流幽暗的视线砸在桑榆身上，他目视着她的欲 望，和一些更深处的东西：“桑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