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齐萤在心里细细念着这两个字。
老妇说得没错,陶府的老大是公子,若真有冤屈找他便可。可现在关键在于,自己被关了起来,怎么去找这个公子给自己主持公道?
见齐萤面色变换,似乎明白她的顾忌,老婆子笑道:“见你也是个可怜人,我便给你想想办法吧。”
她一脸的褶子因为笑容而堆积起来,头发也不知多久没梳了,毛发干枯僵硬,甚至都能立在头顶了。
实在是看不了她龇着满口黄牙的样子,齐萤默默地挪开目光,幸好地牢黑暗,想必老妇也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
“姑娘,你知这地牢后面是什么吗?”老婆子神神秘秘地问道。
齐萤反问:“我不知道,你知道?”老婆子笑容僵了一瞬,似是没想到她连回话都这么别具一格,但是也没跟齐萤计较,“地牢自然是要建在府邸的偏僻之处了,不会那么引人注目。”
她指了指头顶,“这地牢是真建在地下的,你看到那一个孔没有,那便是每间牢房都有的通风孔。而这上面是一片竹林,平常没人会经过。过了竹林往北走,就到了陶府的边儿了。”
齐萤表情不变,问道:“陶府的边儿,是离哪个门近吗?”
老婆子摇摇头,“自然不是,过了竹林便是围墙,外面就偏僻了。所以你若想着逃出去,那自然是不能了,先不说这地牢重重把守,就是那个围墙你也越不过去啊。”
齐萤悻悻地笑了,没想到这个老太婆看出了她的想法。她有省力小铲,自然不怕挖洞,只是之前并不了解陶府的路线,也就舍弃了这个想法。
现在老婆子跟她说,围墙离这里不远,她就又有了想法。
距离那么近,她总不会迷路了吧。只是……齐萤看向老婆子,这个地牢里现在统共就关了她们两个人,有守卫,但是却望不到这里,只是偶尔来看一眼。
“奶奶,你有什么好办法,快告诉我吧。”齐萤笑吟吟地道,却没想到隔着一道铁栏杆的老婆子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正当她以为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时,对方又忽然笑了起来。
“干粗活的人,显老是正常的。”她摆摆手,也不理会齐萤的异样的表情,继续道,“我本是公子的奶娘,也是犯了些错事被关到这里。不过我毕竟与公子有喂养之情,他也只想给我一个教训。明儿我就出去了。而你可不一样。”
她刻意顿了一下,见齐萤认真地看过来,才道:“你跟我不同,不是因为公子的命令关进来反省的,若是因为别人的吩咐而进来,自然是因为你做了什么府里不能容忍的错事。他们先把你关进来,然后去上报地位更高的人,等他同意便那你发买了。若没什么意外,过不了几天你就被卖了。”
齐萤的表情冷了下去。
因为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想把她再卖出去?那个赵奇晟一直都针对她,原来他对自己的成见已经那么大的吗,竟然想把她给赶出府。
她看着老婆子,没有说话,对方却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是想知道我说这些有什么目的?”
老婆子笑了,“我明日就出去,自然是能帮你在公子跟前说几句话,我是他乳母,想必她也能听上几句,也许就能还你清白了呢。而你——”
她声音拉长,眼珠子转了一圈,小声道:“只需要给我一些报酬。”
原来是想从她这里赚钱呀。
别说齐萤现在身无分文,就是她有钱,也不想给这个人。
凭她一张嘴说什么就是什么吗,两个人都在牢里,又没有旁人,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今日齐萤给了她钱,明日她出去了,到底有没有在公子跟前说话谁有知道。
所以齐萤只是羞涩地笑笑,不好意思道:“这……手头拮据,没有一分一文,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她以为这样说,老婆子该翻脸而去,却没想到她神色丝毫未变,反而眼里多了几分心疼,“哎呦可怜的,那我便做一回好事吧,什么都不要了,等明日我出去,便去跟公子说说。”
齐萤一脸呆滞。
这都行?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老婆子又两手抓着杆子,身子前倾,跟齐萤说起了公子的好来。
“我家公子呀,从小身子就不好,每日都在病痛中挣扎,可就算这样,他也十分关心下人。”
齐萤赞同地点点头。四皇子身子骨弱,且不说他到最后才暴露的野心,他在人前的温文尔雅是真的。
“他从小就受了不少苦,没人疼没人爱,真是可怜哎。”
这齐萤就不知道了,毕竟南仓国四皇子在小说里的描述是很少的,但是对上老婆子看过来的目光,她只能跟着露出心疼的模样。
“到现在他才拥有自己的府邸,也算有了一个家了,可就算不近女色,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婚,真是让我担心啊。”
齐萤皱着眉想,四皇子这时候还不近女色吗?她只知道到最后的夺储之争时,四皇子的老丈人可是帮了他不少。但是她也不知道,她也不敢说,就静静地听着老婆子滔滔不绝地讲话,困倦地打了一个哈欠。
见她似乎没什么兴趣,老婆子这才悻悻地停了下来,最后说了一句,“如果能得公子眷顾,别说是在这陶府,就是在整个南仓国,你也能横着走。”
听到她最后一句话,想起自己之前在北元国时的情形,齐萤顿时打起了一丝精神。
横着走,这不就是从前的明宝郡主吗?
面对身份的巨大落差,就算她是穿来的也会觉得有些不爽。原来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如今是个任谁都能踩上一脚的卑微婢女,想想都觉得别扭。
若真的能和皇子打上交道,也许她就算是系统失联,也能过上好日子呢。毕竟这系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现在她又躲着齐希满,临时抱一个大腿真的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四皇子体弱多病,身子孱弱。可自己这不是还有炼药的本事嘛,不管怎么说先摆脱了这下人身份再谈以后,也许还可以去打听何息的下落。
于是她看着老婆子,目光灼灼,“我其实还有一个本事,那便是能炼出治病救人的药丸,也许公子的身体我有法子呢。”
“你?”老婆子顿了一下,目光上下打量着齐萤,嘴巴翁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那感情好呀,若真能得公子高看,可千万别忘了我呀。”
“自然的自然的。”
因为想明白了这件事,齐萤也不急着逃走了。只想着信这老妇一次,她什么都不要,也没从自己这里骗走什么东西,就暂且相信她一次吧。
……
“王爷。”
钱秋兰单膝跪下,声音低沉,“属下办事不利,现在齐姑娘已经在南仓国了,自她进了南仓国便不知去向。”
齐希满面色阴沉,如乌云盖顶,似乎下一刻就有狂风骤雨袭来,他的手一捏,茶杯便“咔擦”碎成几瓣,钱秋兰的头埋得更低了。
“不知去向。”
齐希满喃喃着这四个字,他目光游离,一时有些想不明白。
分明先前她还对自己事事在意,颇有情分,怎么一夕之间就变了模样。
是害怕自己因为药丸的事情问罪,还是早有这个念头。
南仓国,好一个南仓国。
先前她那个整日埋着头的花匠就是南仓国的人,现在两个人都在那里,难道再续主仆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