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底的风很是凉爽,能将人的一切烦恼拂去似的。
叶椒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擦拭着自己的佩剑和盖姜送他的匕首,这是他执行任务时最喜欢带的两件儿兵器,去代羌的那段时日为了保险起见,他并没有带上这些。太长日子没碰他们,都沾上灰了。
他不由得想起在蓝岐城的那段时光,不由得想起代羌那位英姿飒爽、忠义正直的沈将军。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如何,忽然失去自己多年的好兄弟,这段时间估计挺难熬的吧。
叶椒想得出了神,连有个人出现在他身后也没发现。
突然一个手刀打在他脖子上,触及他皮肤的那一刻那人却又把力道收了回去,只是把手轻轻搭在他的脖颈上而已。
“在想什么?走神走成这样,如果对你出手的不是本宫而是别人,你早就断了气了。”盖姜道。
他的手指在叶椒脖颈上摩挲着。
叶椒把手覆在他的手上,说道:“没什么。今天程小姐来过了,因为你上朝去了一直没回来,她让我转告你,她不日再登门拜访。”
“如莺?她来过你这儿了?”盖姜问。
叶椒点了点头。
盖姜蹙眉道:“遇晔轩这么偏,她怎么会来这里?怕不是专门冲着你来的。”
“没有。”叶椒道,“她进门时看到是我,神色也颇为震惊。再说此前她跟我无冤无仇,冲着我来作什么?”
“此前无冤无仇?怎么了,今天和她闹得不开心了?”盖姜笑道,还以为是叶椒看见程如莺上门又吃醋了。
叶椒瞪着他,愠怒道:“你别把看得我跟那些小心眼的女人似的。女人的直觉真的可怕,她仅凭‘遇晔轩’一个名字便察觉出我们之间有非同寻常的关系了。”
听到这话,盖姜的眼皮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他拍拍叶椒的肩膀,安抚道:“无妨,她最多不过怀疑罢了,也不见得会把这件事到处宣扬。”
“这就是我害怕的地方,”叶椒道,“女人的心里一旦埋下怀疑的种子,总有一日要生根发芽的。殿下,在她或者更多人知道真相之前,我们必须有所防备。”
盖姜问道:“你想怎么做?”
叶椒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说道:“我想,搬离东宫。”
“不行!”盖姜握着叶椒肩膀的手骤然收紧。
“殿下,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叶椒说道,“殿下比谁都清楚,我现在已经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况且殿下时常往遇晔轩跑,免不了要遭人说闲话的。三人成虎,我们现在最怕的就是流言。”
盖姜的眉头紧紧地皱着。
避嫌的道理他不是不懂,何况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他只是不愿意避嫌,好不容易向叶椒坦露了自己的心意……
“好。”盖姜将叶椒的头按进自己怀里,极不情愿地说道。
“那再过一小阵子,本宫就安排你去死士营和那里的死士们同吃同住,让楚教头天天训你,加倍地训!”盖姜怒气冲冲的。
“喂!”叶椒无奈地笑出声,“你是什么小孩子吗?”
盖姜叹了口气,道:“本宫是真的不想让你走。”
叶椒道:“就当是为了小的,您可不能只顾着自己想不想,而将小的生死置之度外啊!”
盖姜掐了一把叶椒的痒痒肉,惹得叶椒笑个不停。
盖姜道:“好了好了本宫不弄了。总之本宫会尽快把你送走,对外就说,给了你一笔钱让你回乡谋生去了,如何?”
“若真是让我回乡谋生,我可是感激不尽呢!”叶椒笑道。
“你又皮痒了是吧?”
盖姜说着就要上手挠他痒痒。
两人正要闹做一团,苏铁突然闯进来打断了他们,气氛瞬间尴尬起来。
“殿……殿下,”苏铁支支吾吾道,“有封……有封密信,相府那边的线人传来的。”
说完恭敬地把密信递给盖姜。
盖姜郑重地咳了一声,说道:“本宫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苏铁应道。
这不摆明了赶我走吗?殿下真是……苏铁也不敢多想,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殿下的耳目还真是遍地都是啊。”叶椒笑道。
盖姜把密信递给叶椒,道:“你来拆吧。”
叶椒接过密信,撕去上面的封蜡,把里面的信抽了出来——只是一张很小的纸条,上面简略地写了几句话:
大皇子对叶椒之私欲已为程如莺所知,其欲与大皇子联手除去叶椒,务必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