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椒从程如莺的话中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他想起盖姜前几日身体不适时那不对劲的样子,突然联想到一些不好的事情。
他脸上的神情悲戚起来,他问盖姜道:“殿下……她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连命都不要了?”
程如莺此时的心情极为复杂,愤怒与悲伤在她心中交织,对叶椒的仇恨与盖姜带给她的背叛感在她脑中穿行。
她知道东宫里有父亲的眼线。
在眼线汇报东宫近况的时候她意外得知叶椒即将离开,盖姜将在今日为他送行。
她知道这是盖姜为了保护叶椒而做出的选择。
她通知了盖言。
她原本只是想利用盖言逼婚和父亲的威势让盖姜主动放弃叶椒。
她以为即便盖姜真的对叶椒怀有爱意,在权势面前那也算不了什么。
可是为什么?殿下,你能为他做到这种地步?
一个粗糙的低贱的男人,他有哪一点强得过我?
一段没几年得缘分,怎么就比得过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程如莺苦笑道:“殿下,看来你的心上人还不知道呐!也对,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何必搞得人尽皆知。”
“如莺!不要再说了!”盖姜打断她。
程如莺的眼泪一下子夺眶而出。
盖姜对叶椒说道:“叶椒,你先回去。”
叶椒知道自己现在留在这里只会给程如莺心里添堵,更加刺激她的情绪,于是叶椒冲两位行了礼,便转身离去了。
他决心一定要弄清楚殿下为什么受制于相府,希望不是自己所猜想的那样。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真的会疯掉。他难以想象,盖姜是怎样煎熬地挺过这么多年。
叶椒走后,只剩下盖姜和程如莺面对面站着。
盖姜直视着程如莺的双眼,程如莺看见他的眼里满是淡漠与疏离,一如他们每次独处时的眼神,只是这次寒意更甚。
“盖言是怎么知道的?今天本宫要把叶椒送走的事。”盖姜冷声问道。
程如莺的睫毛微颤,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不是说了吗?我们原先都不知道的。只不过……是凑巧罢了。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到来能逼得殿下说出这么致命的秘密?”
盖姜的眼神更冷了,像一把一把刺向她的冰刃。
“如莺,本宫给过你机会。你们相府在本宫这里安插了多少眼线,本宫一清二楚。”盖姜道。
“是!”程如莺吼道,“我是从那些人那里知道的!哪又怎么样,不过不这样做,我到现在还是被蒙在鼓里。”
“这些事情你本来就不需要知道。”
程如莺说道:“你瞒着我,瞒着所有人,不就是怕他受伤吗?”
盖姜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怕他受伤,你就不怕我受伤吗!盖姜哥哥,为了这个人,你就要断了我们十九年的情分吗?你就敢与父亲为敌吗?”程如莺哽咽着说。
“你跟叶椒不一样。”盖姜道,“如莺,你先冷静下来。本宫慢慢同你说,本宫会把一切都告诉你。如莺,你知道的,本宫从小到大没有骗过你。”
程如莺脸上泪痕纵横,她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失望:“我不想听。我不想听你如何如何喜欢他,不想听你如何如何把我当妹妹。是,你是没有骗过我。自始至终都是我一厢情愿。我怎么这么傻?明明你对我一个连“情”字都没有说过,我还是傻傻地等了你这么多年。”
“你本来不需要这样。”盖姜道。
盖姜抬手摸了摸程如莺的头。
以前程如莺哭泣的时候他也会摸摸她的头,因为盖姜一直不太会安慰人,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一切都会好的。
程如莺突然想起来一些小时候的事情。
“你既然喜欢叶椒,那就娶他好啦!我等着,我等着看你去告诉陛下,告诉我父亲,你不想和我成亲,你想和这个男人成亲。让我们走着瞧,你们这对有情人会不会终成眷属。殿下,你可不要再让我失望了。”
说着说着,程如莺的泪水就止住了,她也不再有一搭没一搭地啜泣。
程如莺只觉得初秋的风好凉,她好想回家。
“本宫让人送你回去。”盖姜道。“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了,你不要再经常四处乱跑,外面危险,早些回家。”
程如莺应了声“好”,她最后再抱了一下盖姜。
她说:“我有时真不知道,你这个人好还是不好,我们到底算不算亲近。说到底,你最在乎的还是你自己。殿下,你不要怪我做的这一切。我知道我有的时候很坏,但我从没想过伤害你。”
“本宫知道。”盖姜回应道,他的心脏忽然变得柔软,连声音也柔和起来。
程如莺松开盖姜,向他告别:“殿下,今天的事情一传出去,父亲势必要与你反目的,咱们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如莺告退,殿下,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