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五亿豪宅参观结束，外人眼中的“豪门阔太”就彻底自闭了。
是个人都知道。
肯拿一千万买代步工具的主，兜里肯定不会只有一个一千万。
同理。
住得起五亿豪宅，家底肯定不止一个五亿。
这等豪奢巨富，与秦雪云心目中最初勾勒的“发了点小财”概念相差甚远。
想着自己衣锦还乡的人，看见了一个比她还“衣锦”的人。
简直，被人虐了一脸……
那种久违了的挫败感令她十分沮丧——我上学时处处不如你，嫁入豪门后过得居然还是不如你！
最关键的是，她还是不远万里从大洋彼岸主动飞回来的。
还想要以“富贵”为诱饵，劝妇从良……
这一刻，秦雪云觉得自己像极了跳梁小丑！
所以，当韩灵素委婉地提出告别时，秦雪云这次没有再多说什么。
青竹会所。
叶昭与韩灵素帮小西瓜洗过澡送上床等她睡着觉才得空闲。
看着小西瓜陷入睡梦时天真无邪的脸，长长的睫毛微微的颤动，嘴角还会不自觉的偶尔一笑，韩灵素说：“西瓜在做什么梦，难道白天还没有疯够？”
叶昭开了红色的小壁灯，说：“小孩子心灵无垢，总是很会笑的。”
韩灵素说：“对了，常晴姐明天有空，她想过来见一见小西瓜。”
叶昭听了，眼前顿时一亮，“那你晚上别回林畔人家了，要不明天来回折腾，多麻烦啊。”
“你脑子里整天到底在想什么？”韩灵素横了他一眼，美眸里倒是有一丝娇怨，“今天的事，你就没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
伸头一刀，缩头一刀，该来的总会来。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没必要藏着掖着，于是叶昭坦白说：“我派人调查过你身边的人。”
听到妻子问出这句话，叶昭的第一反应是必须坦诚。
在叶昭心里，他可以跟所有人都虚与委蛇，但对韩灵素，他会尽可能的坦诚相待，因为他想跟这个女人偕老白头，他不想人为的在两人之间“埋刺”。
所以，他不能睁着眼睛撒谎。
虽然现阶段想要撒谎，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但无论谎言说的有多高明，实质上不会变，都是在欺哄韩灵素。
这对以后没有一点好处，因为一个谎言的背后可能要用成百上千个谎言来圆。
这不好！
一旦露出一丝马脚，只会让韩灵素彻底远离他。
那就不如承认——“是的，我提前派人调查过，还整了一堆黑材料以备不时之需。”
不管韩灵素会怎样想他，起码这件事情里叶昭至少占了个“诚”字。
听叶昭说完，韩灵素不动声色，垂下眼帘看手工枕巾上的暗花，“每个人？”
叶昭点点头，“每个人！区别只是情报的或多或少。你懂的，台前光鲜亮丽的多一点，日子平淡如水的就少一些。”
韩灵素轻咬一下嘴唇，“给我看看你都搜集了什么。”
叶昭摇摇头，“最好不要，会颠覆三观。”
通常来说，一个人台前有多风光，背后就有多肮脏。
而且这不是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只要一个人到了一定层次，必然要接触一些特定圈子，那个时候，你就必须得脏，你不脏，有人会让你脏，你还不脏，有人就会把你打落尘埃。
韩灵素加重语气重复道：“给我看。”
换个人以命令式的口吻跟叶昭这样说话，他肯定会发作。
可是韩灵素说要看，那就只能让她看。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生母，只有面对韩灵素时叶昭发不出脾气。
一切都因为婚后这几年韩灵素留给他的温暖回忆太多，一切都因为他觉得入赘这几年亏欠韩灵素的实在太多。
于是，叶昭摊手说：“资料在电脑桌面上放着，开机密码是你的生日。”
……
没一会儿，脸色难看的韩灵素从房间里走出来，在叶昭旁边的躺椅上坐下来。
算算时间。
除了陈达和与李薰的案子，她最多只是翻看了关于秦雪云的一些调查。
但很明显，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潜藏在台面下的肮脏阴私，几乎颠覆了韩灵素这么多年的生活安全感。
陈达和一案。
如此肮脏、如此龌龊，如此不讲道理，无视法律，他们根本就是一群丧心病狂的疯子。
不止如此……
事后回想，身为当事人最有发言权的韩灵素，可以百分百确定。
大学时期每隔一段时间就莫名其妙丢失的贴身衣物，绝对跟“塑料姐妹”秦雪云脱不开关系，也只有她有作案条件、作案动机……
而种种迹象表明，这场同学会秦雪云恐怕动机不纯！
否则召集同学时，为何要特意声明自己也会参加。
那么，她究竟意欲何为？
想到这里，韩灵素的心突地缩了一下，她感到全身发冷，一股寒意从脚跟儿窜到头顶。
原来危险一直就在自己身边！
原来真的有天降横祸！
原来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
看出了韩灵素情绪低落，叶昭心里极度忐忑。
私下调查妻子身边的同学，这件事毕竟做得不光彩。
往小里说，这是他不自信。
往大里说，这是他不信任……
这要看妻子心里究竟怎么理解了，搞不好就是一颗深水炸弹，后宅自此不宁！
叶昭琢磨了半天，始终不得要领。只能从果盘里拿出一颗青森苹果，坐在对面给她削皮。
削一圈，就偷瞄一眼韩灵素，削一圈，就偷瞄一眼韩灵素，结果第四次偷瞄的时候，跟韩灵素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叶昭右手一抖，就把左手中指给划了一刀。
中指上没有伤口，甚至连个痕迹都没有留下，但叶昭刻意用嘴吸了几口以作掩饰。
韩灵素看着他的左手，以为他划破手指流血了，就起身去洗了手，走回来说：“你坐着，我来吧。”
叶昭求之不得。
他坐在藤椅上，看着韩灵素专心致志地削苹果。
心里琢磨，这是不是等于说自己闯过了最难的一关？
妻子并没有为自己擅自调查她而生气？
知道叶昭在看自己，韩灵素没抬头，说：“我没事，就是突然觉得社会太复杂了。”
叶昭知道韩灵素在感叹什么，靠在躺椅背上说：“社会很单纯，复杂的是人。”
韩灵素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问：“今天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
叶昭姿势不变，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陈达和死有余辜；拦车的那伙刀匪，要看身上背了多少血债。至于开红旗的纨绔，有黄初那小子在，多半是被刮地三尺再加上蹲几年苦窑的结局。”
韩灵素问：“你想过，要去看看李薰的父母吗？”
叶昭说：“看他们？看他们干什么？我跟李薰又不认识，说初中同学只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
把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叶昭，韩灵素说：“人在做，天在看。你出手对付陈达和，毕竟是以李薰为因，事后最好还是完了这场因果。何况李薰家就她一个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实在太惨了……”
叶昭坐直身体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韩灵素说：“还有，雪云的事也到此为止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冤冤相报无尽无止。无论她之前存了什么坏心，我毕竟没受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只要她接下来知难而退，你就别再往下追究了。”
果然……
她果然还是那个“压事”的韩灵素，那个永远不会怂恿自己男人好勇斗狠，不会意气用事的韩灵素。
而且妻子话中有话，并非是一味以德报怨的滥好人。
所谓：温言在口，大棒在手！
倘若秦雪云不再作死，那饶她一回也不是不可以。
叶昭平静地跟韩灵素对视，“你只要不生我的气，什么我都答应你。”
韩灵素深深地看着叶昭的眼睛，忽然莞尔一笑说：“我男人关心我，想方设法保护我的安全，我为什么要生气。”
看见韩灵素这一笑，叶昭瞬间理解了什么叫“一笑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