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展台挂了一幅张丰的赝品,使得众多来宾先是瞠目结舌,紧接着就是一片哗然,暗流涌动。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
“请柬上说有张丰的作品,不会就是这幅吧?真尼玛笑死我了!”
“韩浮生好赖也是个二品武者,就拿这一眼假的玩意儿糊弄咱们?”
“早知道是这么个垃圾就不该来!要是回头传出去,说我江某人为赝品站台,我还怎么在圈子里混!”
“炎黄展厅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为了挣钱真是什么脏活都敢接啊。”
所谓大人物,绝非个个城府深厚、底蕴雄浑,十有三四都是与实力无关的侥幸使然。
因此好些人都跃跃欲试想要拂袖而去、起身离场,但因为真如此做派就把主办方彻底得罪了,所以暂时还没有谁做那出头鸟。
十有八九最不济也都只是隐隐不悦,剩下几个急躁性子也都开始互相打探这场展会的主办方究竟是什么来头。
可见圆台上那幅字的确是犯了众人忌讳。
布展工作出现如此重大的纰漏,连翟丹青都替设计师徐妃蓉抱屈。
曲水流觞展厅做为此次观展体验剧本的高潮环节,中心圆台上所放置的展品理应是本场展会最核心、价值最高的重器。
这幅出自张丰之手的草书——“景堪羡,吾暗喜,自斟自酌醺醺醉,醉弹一曲无弦琴,琴里数声,叫道人仔细。”
因内容与“酒诗书”的展厅主题高度贴合,被徐妃蓉拿来在此使用,堪称点睛之笔。
偏偏却因其是一副赝品,而使“全场焦点”变成了“丢人现眼”。
要知道,她和设计师徐妃蓉均不是武者,而展馆的技术总监江上元恰好又在关键时刻被辞退了……
但这些都是借口,事故就是事故,责任是逃不掉的。
眼下,整个展厅都在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不幸中的万幸,翟丹青没有从中闻到针对炎黄馆的阴谋味道。
在场有一部分宾客,好似知道这幅赝品的来龙去脉。
听其话音。
这幅赝品是前段时间韩浮生过寿时,他家上门女婿当真品送的,而且当时就被鉴定为一眼假的赝品,因为这幅作品中缺少标志性的杀伐之气。
如此说来。
炎黄馆虽然有过错,但不会承担主要责任。
因为所有的藏品,全都是主办方韩浮生委托王奇送过来的。
而且昨天布展工作验收,王奇虽然临时有事没参加,却指定了他的秘书全程督导。
这让翟丹青海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不禁有些纳闷。
在当代书画收藏的圈子里,用几十年时间收藏一大屋子赝品的井底之蛙不少见。
加上造假技术层出不穷,贩卖赝品的家伙越来越精于表演善于下套,便是武者也经常打眼。
可是作品中不含杀伐之气,这也未免过于粗制滥造了。
那个送礼的上门女婿,要么是对于此道一窍不通的白痴,要么就是借机故意给韩浮生上眼药呢!
难怪风向一变,惹得众人对他百般集火:
“老丈人过生日送一幅一眼假的赝品,这什么垃圾女婿?寒碜谁呢!”
“脸都被丢尽了,我要有这么个废物女婿,早就让女儿跟他离婚了!”
“早听说过老韩家招了个上门女婿,啧啧,竟是这么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垃圾货色。”
“哦,上门女婿啊?”
“这倒是可以理解了。吃穿都要看女方家的脸色,兜里肯定没几个大子。想装逼又没钱,只好买幅赝品来凑数。”
“玛德,亲手写个贺卡,做个手工都比这玩意来得有心意。活得这么窝囊,难怪守不住自己媳妇,引得外人觊觎。”
翟丹青不是没有将叶昭跟这个上门女婿对号入座过,但很快就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秀逗了。
是啊,怎么可能!
假如那位手眼通天的大人物是韩家的上门女婿,简直就是翟丹青有生以来听过最不好笑的笑话!
议论纷纷,话语刺耳。
城府比寻常人深厚许多的韩浮生却仅仅是一笑置之。
“王奇,你送给我的那幅《赠别严士元》挂在哪里了?”
说着,他向那位姓贾的老友拱了拱手,“你贾叔叔今日特邀元斋先生亲临,就是冲着张丰的缠丝劲而来,咱可不兴怠慢了。”
这时王奇连忙邀请众人移步,“诸位请随我来一睹张丰的《赠别严士元》真迹。”
眼见王奇脸上无意中流露出的笑容,翟丹青不由得大皱眉头。
秉承着“案发后,谁最后得利,谁嫌疑最大”的原则,敏锐如她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一切会不会就是王奇的幕后黑手?
虽然有些阴谋论的意味,但韩浮生将布展工作全权委托给了王奇,只有他具备作案的种种充分必要条件……
这么说,那个上门女婿莫非真的是叶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