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梅把头低得更低了一些,想了想,说道:“我父兄还在世时,带着我们姐妹跑江湖卖艺为生,姐姐是那个时候学会的这套杂耍功夫。都是些花拳绣腿伤不到人的功夫,张三哥这伤一定不是姐姐弄的。”
张大婶急得指着苏梅大骂道:“你个贱人,竟敢在大人面前信口胡说!大人,这贱人胡说,她姐姐嫁到张家数年,我们从未听说她家曾是耍杂耍的?”
李孝义一拍惊堂木,大声喝道:“张朱氏!你若再敢插言,杖责二十!”
“不是啊,大人,实是这苏梅说的不是实话啊。”
李孝义表情严肃的看着张大婶:“还敢多言?”
吓得张大婶连连摇头,不敢再多说一句。
李孝义转而看向苏梅道:“苏氏,苏梅,你刚刚所言可是实情?你可知?若你不言实情,按律,证不言情,减罪,人罪二等。公堂之上,你若诓骗欺瞒本官,一旦查明,乃是重罪。”
苏梅点头一副诚恳的样子道:“回大人,民女不敢欺瞒,刚刚说的句句属实。姐姐之所以没有将以前走江湖的事说与张家人听,就是怕被张家人嘲笑轻视,如今人命关天,民女不得不将实情相告。”
“好,你退下吧。”
“是。”
“来人,请林大夫为张宝生验明伤情。”
他这一声喊出,张三哥几人脸上都开始冒汗了,他的伤是装出来的啊。
林大夫一到,便尊了李孝义的命令,给张三哥验起伤来。
他翻查了不一会儿,便起身道:“启禀大人,此人并无内伤,只有几处皮外伤,皆为轻微伤。”
他这话一出,外面围着的一干人等都纷纷小声议论起来。
李孝义似是早就知道这结论一般,淡淡点头。
林大夫又让他带来的一个女肋手跟着邓红进了里间,为邓红验明伤情。
其实这邓红的伤情就是那天下午在后山捕杀野猪时留下的,她身上确实有伤,很快便出来了。
听到林大夫的肋手说出邓红的伤情后,李孝义转头看向一脸懵的张三哥问道:“你还有何话说?”
张三哥摇头道:“不可能啊,那天我被她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根本没有靠近她的身啊,她这伤不是小人弄的啊。”
李孝义瞪着那双亮如火炬般的眼睛看着张三哥,表情无比威严,大声喝道:“大胆刁民!你先是夸大伤情嫁祸他人,后又与人合谋以此为由装神弄鬼,企图滥用私刑,害人性命。公堂之上,本官拆穿你的计量,竟还不知悔改,继续狡辩戏弄本官!来人!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张三哥看自己装重伤被识破,还要被杖责,急道:“大人饶命啊!大人饶了小吧!小人再也不敢了!”
一边求,一边吓得站起来想往外跑,他这动作,吓得外面围着的人也往后退了两步,深怕被他撞到身上来。
衙役早就侯着他了,见他站起来跑,一把就将他抓住,拖出去,当众执行杖刑了。
在张三哥的哭求声中,李孝义继续审案:“张朱氏,你伙同张宝生与尹神婆谋害人命,你还有何话说?”
张大婶又急又担心,着急担心儿子被打坏了,又担心自己会惹怒李大人,也难逃杖责。
“大人,可能是我儿子身体好,恢复的快啊。”
“岂有此理!还敢狡辩!”
李孝义那一声吼吓得张大婶魂都要飞走了,他这样子是要打自己板子啊。
她越急越慌乱,竟口不择言起来,大声喊道:“大人!虽然我们夸大了伤情,可我儿子是真的被张苏氏打了的啊,她自己也承认了啊。大人!你可不能看张苏氏长得漂亮,就只为她一人做主啊,我们冤枉啊!”
张苏氏长得漂亮吗?李孝义第一反应不是生气,竟然是,张苏氏长得漂亮吗?他不由得朝邓红看了一眼,很普通啊。
“大胆刁妇!你与张宝生合谋以伤情装神弄鬼害人性命,让本官识破了,拒不认罪还在此狡辩。为求脱罪,竟然随意攀诬朝廷命官!若不重罚你,朝廷的威严何在?来人!将这刁妇拖下去!杖责四十大板!以儆效尤!”
张大婶脸都吓绿了,大喊道:“大人饶命啊!民妇知错了!大人!饶命!民妇再也不敢了!”
见张三哥和张大婶接连被拖下去,堂上刚刚还一派安然的尹神婆和张大嫂都吓得开始不住的发抖了,特别是尹神婆,脸上已经在不断的往下冒汗了。
李孝义看了看跪在堂下发抖的两人人,拍了一下惊堂木,严肃的问道:“尹神婆!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这一边审案审得张家人提心吊胆,另一边已经有人通知了张大伯。
张大伯怒气冲冲的看着来人:“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一群废物!快去把人找来,随我去衙门。”
张二伯从未见自家大哥如此愤怒,忙问道:“大哥,现在就去衙门吗?”
“再不去,我们张家就完了!”
“大哥可是有了对策?”
张大伯不想跟他废话,可这个二弟从来是个笨的,不说清楚,他是不懂的,事情也怕是要办不好。
“把我让你准备好的人证找来,责任全部推给尹神婆即可,你速去办。你大嫂是个嘴笨的,去晚一点,她要闯大祸的。”
这时从外面又跑来一个传话的小子,忙叫道:“大伯!不好了,大婶被李大人拉出去打板子了!你快去看看吧!”
张大伯急道:“看到没?我说什么了?快快快,把马牵出来!还坐什么轿子?等到那里黄花菜都凉了!”
张二伯担忧的看着张大伯关切的问道:“可大哥,你这身子骨,骑马,能行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牵马!快点!”
那小子也不敢怠慢,急急去牵了马来,张大伯跳上马背,转头对张二伯道:“你也别站着了,快去把人带来啊!”
张二伯忙点头,转身便跑,幸好大哥料事如神,早早准备好了一切,不然这次张家怕是要栽在这寡妇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