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炉,一身,二耳,三足,四口,五钩,六通,七绝,八方镇守,高九点九米,九九归一,炉身直径十米,意为道身圆满,通体为混沌色,迷迷蒙蒙的白,炉身之上似有混沌不断流转,演变天地万物。
不过记载中,混沌炉小可为掌上珠,大可吞天盖地,包罗万物,它与最初记载的形象也有出入,或许这无数的岁月而来,它也在不断的变化着。
闻人不破先到初晴仙子与孩儿不灭的碑前仔仔细细的做了一遍祭礼,而后对着混沌炉和仙根各自拜了三拜。
还没想好怎样与混沌炉谈,是直接聊天?还是需要在炼器或者炼药的时候去感知,这些都还不可知,而且也不好当着夏侯游弋的面儿来做。
“圣君不回仙府么?那儿那么多人在。”
“不回,陪你。”
闻人不破轻笑出声:“是陪,还是监视?”
“都有!”
“呵,还真是诚实。”闻人不破别过脸。
“你我之间,非要如此?”男人皱眉询问。
“你要杀的人,我要救,你的心系着万灵苍生,我没有那么大的胸怀,其实培元仙君这个位子,应该是你比较合适,奈何造化弄人,而且,圣君,如果我说,那些圣君,当日参与了蓄谋杀害我孩儿妻子,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如此,圣君您会站在哪方?”闻人不破盯着对方质问。
游弋圣君轻叹,转而双手摁在了闻人不破的肩膀之上,微微弯腰目光幽深的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听什么人说了什么?那个神秘的道长?小布,你冷静点,踏入圣君境,可以窥探一些东西,事情不见得都如你们所猜测那般,而且你不能单单因为那个道长帮过你几次,就对其深信不疑,也不能单单因为此就觉得他是个好人。”
“那你呢?你是好人么?”闻人不破反问。
“我?”游弋圣君疑惑。
“对,您不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道长是坏人么?那就不要再乱说了,我自己并不瞎,事情究竟怎样,我有自己的感觉。”
男人沉默,缓缓放开了他的肩膀,垂下眸子道:“嗯,好,我知道了。”
游弋圣君退出了混沌池,守在入口处,远远眺望,闻人不破瞥了他一眼,而后取出这一路来收集的药材,开始炼制,有无劫救命所需,也有律知叶疗旧疾所需。
果然,在炼药之时,又有那种仿若是引导又仿若是自动修正一般的感觉,似乎有一双眸子在注视着自己。
闻人不破闭目沉思,自己并无仙魂,感知力度差了很多,取出罗经盘,细细锁着炉内任何变化的差异,在心中一直与混沌炉说着话,诸如你是谁,可以出来一见么之类的。
试了很久很久,没有任何声音回答他的问题,直到药成,闻人不破已经放弃了的时候,心底处响起一声轻微的叹息。
嗯?
他心头一动,“您是混沌炉的器魂么?”
“并非!”那声音回道。
闻人不破睁大眼睛,继而全力集中精神:“那您是谁?混沌炉的器之魂呢?”
“器魂,是指时倾么?已离开。”
什么叫已离开?闻人不破消化着这句话:“那您是?”
“无际星海一粒尘,似有人曾唤过我星丞。”那声音隔了很久才回答,似乎在仔细回忆了什么。
闻人不破脑中似炸起惊涛骇浪,之前灵堂道人用了一块西沉石为无劫打造了两颗眼珠,还在用自己的血养着灵,说唤作星丞石,西沉海是一位异界大帝的殒身之地,那星丞石就是那大帝的帝身上遗留下来的碎屑。
“星丞大帝!您为什么会在混沌炉中?您方才说的时倾又是谁?”闻人不破压住要溢出来的五位交杂,自己现在竟然在与一位过去的大帝交谈么?这若被外界得知……
不过换而言之,原本自己不是也要与一位帝阶的器魂交谈么?
“大帝……时倾便是这混沌炉所诞生之灵,至于我为什么会在混沌炉之中……似是被谁所救,又好像是被谁所困,记不得了,有些记忆模糊,似乎被刻意封锁过,近些岁月逐渐有些清明,记起一些。”那声音似乎是在诉说,又像是在自语。
“那我自幼炼药炼器之时,总觉有人在引导,是您么?”
“嗯,是,你炼药时所带来的书籍,我看上方记载,有些见解太过浅薄,并不正确,你天资十分聪颖,我也只是稍加一些隐晦的引导,你皆能豁然开朗,悟性比之时倾还有过之。”
“您一直在说时倾,他已离开是什么意思?外界都说是它自封了,它乃闻人大帝所祭炼法器,自闻人大帝陨落之后,它便将自身封印,不再问世间事,难道它是逝去了么?”闻人不破有些凝重的问,自己还有求于混沌炉。
“闻人大帝……不知,忆不起多少岁月了,你此次一直唤它,是有何事?”
“大界纷乱,我自认的弟弟危在旦夕,我需要混沌炉为我护航,可如今器魂既已不在,看来是只能打消此念头。”闻人不破惆怅道。
“我或许可以为你护航,不过这里有时倾加持的一道魂印,你若能被认可,此混沌炉便可由你执掌,我醒来的这些岁月,有时清明有时混沌,你几任先祖也曾来过,皆不被那魂印认可,你若可以,那么便可带着混沌炉离开。”
闻人不破站起身来:“魂印?在何处?”
“炉身内部,你可以进来,也可祭一滴血过来。”
闻人不破犹豫了一会儿,扭脸望向遥远的混沌池入口处,依稀可以看到一抹身影,咬了咬牙:“前辈,我亲自进去。”
“好,放心,我虽不是时倾,但不会害你。”
闻人不破径直从混沌炉东边的一口处飞入进去,身后响起夏侯游弋惊雷般的声音自远处扩撒在混沌池上空:“小布,不可!”
随即游弋圣君化作一道光,火速冲了过来,一点儿犹豫也没有,跟着进了混沌炉之中。
本以为其中必是一片火海混沌,然而却出乎意料的清凉,雾气迷蒙间,手被抓住,闻人不破无奈:“圣君能不能不要如此?”
夏侯游弋却显得有些痛苦,身上滚烫:“快跟我离开,不要犯险,你曾答应过我的,不会再随意冒险。”
闻人不破沉默,那日在那诡异的四万仙山禁地下方,自己险些殒命,紧要关头,是他自损仙魂过去救的自己,那时自己的心情……曾说过,不会再让自己随意涉险了,因为对方真的是会舍命来救的。
“大帝,不要伤害他。”闻人不破大声喊道。
心底又响起那个声音:“我没有伤害他,只是这混沌炉只对你们一族无伤,他进来肯定要受到亿万火种炙烤,还是快些送他出去吧,你懂仙根之源,奇门遁甲八方命理,好好回忆来时路。”
进入混沌炉,给人的感觉就像曾跟着灵堂道人穿梭那南林小镇的密林深处,回身不辨来时路,周围一片混沌,自成一方大世界。
来时路,光明皆有起源,黑暗至终永恒,火种居于南,由心而起,我自清明,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手心处传来的温度……
他豁然睁开眼眸,继而双手紧紧拥住对方的腰身,头抵在对方的肩膀之上:“游弋圣君,外面等我,放心,我没事。”
说完,手中罗经盘转动,一只球体呈淡蓝色仙光将男人环住,继而朝向一处方向猛然冲去,冲出迷途,自来时入口之处离开。
下方混沌初开,入眼之中,苍劲的松,叮咚的泉,虫鱼鸟兽,原来在混沌炉内部,也已自行演绎出了一方大世界。
“星丞帝君,您在何处?”
亿万深蓝色光芒流转汇聚,而后前方半空汇聚出一个人形,看不清容貌,显然已并非真身,但仅观体态,也知风华绝代。
“你且随我来。”是那熟悉的声音。
闻人不破跟在其身后,两人一起飞在这方大世界上空,跨越山川河流,四季春秋,最终,停留在一大片朦胧的混沌雾气墙壁前,这壁面通天彻地,应该就是炉壁了,只是从内部看,却大到如此地步。
此时,炉壁之上有着一道印记,闻人不破感受到一股亲切感与熟悉感,当却为混沌炉或者闻人先祖所留。
“如何被他认可?”闻人不破看向身侧覆手而立之人。
“取一滴血,而后把手放上去触摸便好。”
闻人不破觉得有些好笑,也幸亏是祭炼了凝血刃,否则这处处用血,当真如灵堂道人所讲,难道用一次,就要跳一次混沌池么?
取出凝血刃,身边的那人似乎动容,只不过看不到其表情,但感觉总差不了,闻人不破好奇:“帝君认得凝血刃?”
“你之前用混沌炉将那帝器一分为二,就已见过,记忆里有它的影子,不过你这把,非那一把。”
闻人不破点点头,继而在掌心划了一刀,血液溢出在掌心处,伤口迅速愈合。
按照星丞帝君所说,他将沾着血液的手缓缓摁到了炉壁之上所留的那道印记之上,铮时只见金光四溢,这方大世界内灵气翻腾,好似活络了起来一般,清晰的可以感受到鱼跃水面绽出翅,幼鸟羽翼一步一丰满,柳树嫩枝抽芽,鲜花朵朵绽放,四季变换交接更替,演绎一方世界生灵。